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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

    胤禛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承认,也许,对她来,他确实有些老。
    叩叩,房门轻响。
    他听着门外的动静,看向帘外的暗色影子,长叹口气翻身下地。
    昏黄的院灯笼罩着包裹在黑色长裙下的她,暖暖的融合了黑色的冷寂,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临入睡前找到爸妈床前的女孩。巴掌大的脸被齐帘刘海衬得更,下巴显得更尖,一双大眼睛黑亮亮地闪在夜色下,尚未开口已能感觉到她的讨好,就像蹲在她身后的那只猫。
    他很怀疑,此时的她到底有没有十六岁。在他的那个时代,十六岁早已嫁人生子,哪里还是个孩子。不府里的那些妾室,就连挽儿都比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像个女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碘酒瓶子和棉签,摆了张笑脸,“虽然你在学校对我不仁,但我也不能对你不义,喏,擦擦伤口。别没破啊,我的牙我知道,咪咪都被我咬伤过。”
    完,她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在燥热的空气中虚咬两下,响在夏夜的傍晚,异常清晰。
    胤禛默不作声地让开房门,展笑意愣了一下,摇着头走进去,随手开了灯。
    他的房间很整齐很干净,看来平时收拾得不错,展笑意满意地看了一圈,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他仍站在门边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光线才走回床边坐下,视线扫过不远处坐的展笑意和她手里的东西,不动也不话,随手拿起枕边的书靠向床头。
    展笑意看着他那副大爷的样子,撇了撇嘴走过去递了药在他面前,“拿着。”
    胤禛抬头看着她,合上书问了个让他想不明白的问题,完全不理会眼前晃动的手,“你咬猫干吗?”
    “和咪咪玩啊,它有时玩急了会咬我的,那我也不能白白被它咬,总要反击啊。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答得理所当然,他却认真地看着她,似乎能从那张毫不在乎的脸上看到她眼底的孤独寂寞。
    他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除了江煜城,就连林若黎她都极少联系,更别其它人。似乎,除了这只猫,她没有玩伴。就像她的猫,也只和她亲近。
    拉着她的手不容拒绝地坐在床边,他指向肩头,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全身放松地窝进背后的靠垫,“帮我把药上了,不然我也咬你。”
    “你……真是睚眦必报,男人怎么能这么心眼呢,应该宽宏大量才对。”展笑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实在想不透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他和展笑言的差距会那么大,就连江煜城那种未成年的大男孩都比此时的他更有宽广的胸怀。
    胤禛闭了眼睛靠在床头不再理她,展笑意无奈地嘁了一声把手伸到他白色睡衣领口,停住。
    “喂,你别睡,自己把衣服解开,难道还要我动手么?真过分。”
    胤禛唇角轻扯,眼尾隐约一条细纹看得展笑意直了眼睛。她觉得这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不高兴就不高兴笑就笑,虽然笑得很细微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幻。而且他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很an,不是江煜城那样的大男孩所能展现出来的成熟的男人味。
    这样放松的笑,让她看着都觉得很开心,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而笑。
    胤禛坐直身子脱了上衣,随手将衣服叠卷了两下放在床角,看向傻愣愣盯着自己笑的展笑意,凑在她面前指尖弹在装碘酒的玻璃瓶上。
    嘣的一声轻响带着回音吓得展笑意挺直了后背,看见他突然赤.裸的上半身近在眼前,灯光下,光滑的皮肤上像是镀了层暖融融的光晕。
    她一直觉得他很高很称衣服,却从没关注过到底是什么样子,此时近在眼前,才发现着实不错。虽然没有像展笑言那样让女孩子看到会嗷嗷尖叫的八块腹肌,相比之下还有些瘦,但也依然匀称好看,就像他的五官一样好看。
    他安静地看她,没有再靠近甚至退后些许,不同于她的男性气息仍是扑面而来,令微微低垂的脸腾地红起来。她故作镇定视而不见地慌忙找着他肩上的伤口,张了嘴不出声。
    在右边肩窝靠近脖子的地方,两排清晰的牙印,一个个红色的血张牙舞爪与她对视。还有洗过澡被热气熏蒸的破皮,微微掀起卷曲在的伤口上,看得展笑意心里咚的一声,着实被吓到。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你等等啊。”展笑意丢下一句将药瓶和棉签塞在他手里,快速跑出去,不一会儿工夫又折回来,拿了把医用剪子、一袋棉球和一碗热水。
    胤禛看着她用棉球醮了热水轻轻擦拭伤口,软化了上面的破皮用剪子仔细剪掉,近在脸旁的嘴唇轻微张合,细声细气地对他“忍着疼”,心地抹上碘酒。
    长长的睫毛卷翘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灯光照射下投了片浅浅的阴影,轻微扇动。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翼翼,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若有似无,喷吐在他肩上。
    这伤对他来算不得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她是展笑意,十六岁的展笑意,未曾与他共度二十余年的展笑意。自见面以来一直凶巴巴的丫头如此温柔细致地为他上药,倒显得意义非凡。
    她穿得很严实,自从那个清晨的尴尬之后,她很自觉地在家里全副武装,除了仍是短袖,再看不到让人浮想联翩的身材。甚至在那些极其宽松的长裙笼罩之下,她看起来瘦得可怜,根本毫无身材可言。
    就像此时,黑色的棉布长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未发育的女孩。即使盘腿坐在他面前,除了两条晃在他眼前的细瘦胳膊,什么也看不到。
    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耳边垂了几缕贴在胸前,洇湿了衣料黏在她身上,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让黑色变得更为深沉。
    自她身上与发间飘散出的再没有他记忆中的幼时苹果甜香,是与他相同的淡淡馨香之气,又多了几分少女特有的味道,很纯净。与碘酒融合之后,似乎更为突显,奇异地刺激着他的嗅觉。
    都是黑色,傍晚时那条的礼服裙,勾勒出玲珑有致,光滑的后背贴在他身前,高高扬起的下巴弯出柔软巧的弧度,延伸到细长平滑的脖子,再到……她就像现在这样,离他很近,甚至比现在还要近。
    胤禛半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似乎只要稍微挪动寸许,就能像当时那样真切地感受到。
    他的手在空气中移动,缓缓伸至她背后,指尖触摸到柔软棉布。她仍是认真地用棉签醮着碘酒擦在他的肩窝,神情肃穆的脸几乎贴上,鼓着两颊心地对着伤口吹气。柔暖灯光下,卷翘的睫毛长而密根根分明,低垂在她半阖的眼睛上,忽闪。
    这样安静的她,认真的她,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他的她,自见面起,没有过。
    他的指尖轻缓地滑过垂在她背后湿凉的发尾,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贴在她腰侧,指腹轻柔的摩挲着棉布下的温热,记忆中熟悉的柔软纤细。感受到她突然的僵硬,五指更快的张开牢牢撑在腰后,收紧手臂将她圈入怀中翻身倒在床上。
    突然被抱住的展笑意连哼也没来及得哼一声,吓得手一抖棉签便斜飞出去,被他手掌撑在脑后,脸就真的贴在了他肩上。仰倒的瞬间,鼻尖和嘴蹭到伤口上尚未抹开的碘酒,忍着晕眩和那股浓浓的味道努力推着掌心下瞬间抵住的光裸胸膛。
    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很凉爽。此时的她却觉得被一股热气包围,头晕眼花,几乎要冒出来的却是冷汗,吓得浑身冰凉。
    圆睁的大眼睛里怔愣又不解,更多的是惊恐。被他压在身下别扭的仰躺,腿悬在床边努力踢踹。他搂紧她的腰与之贴合得更加密实,向着床里提了提,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在提拉间褪到膝盖上方,被他夹在双腿间动弹不得。
    掌心下的热烫燃烧着她的触觉神经,几乎喘不过气来。猛烈跳动的心脏,不熟悉的来自男性独有的压迫感,让她慌了神。
    他和哥不一样,即使他们都是男人,也不一样。
    展笑意懵掉的脑子有瞬间的清醒,猛地将手掌收握成拳,努力抵住,却无法阻止他的靠近。
    “笑意。”他叫她的名字,与往常一样,低沉依旧却多了些她不曾听过的暗哑,还有浓得散不开的情意。
    她不懂,仍是心惊,瞠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里面除了她的眼睛什么也没有,缓缓靠近。
    她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瞳孔,同样映着他的,一层层的漆黑,像个无底的深渊,没有尽头。
    圈在腰上的手臂渐渐放松,掌心隔着单薄的棉布热热地熨贴着她,指腹轻扫。
    唇,缓缓落下将要吻上,展笑意如同惊醒,猛地偏过头死死抵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唇,轻扫过她脸颊,落在耳畔。
    悠长的叹息回响在她耳中,与热烫到让她心慌的胸膛不同,他的唇很凉,轻薄柔软地覆在耳边,令她忍不住轻颤。
    “笑意……笑意……”与他嗓音中的暗哑不同,像是被她烧得厉害的耳朵烫到,他的唇也有了温度,含住巧柔软的耳垂,湿滑的舌尖灵活地舔过耳廓,徘徊在她的颈项间,印下一个又一个吻。
    “不要……”听着他一遍遍唤自己的名字,展笑意缩着脖子颤抖地摇头,声音微弱得自他臂膀间溢出来。
    从温柔浅啄到急切吮吸,唇舌所到之处,留下他的气息,缠绕着她。躲不开避不掉,侵浸皮肤,渗入骨肉。
    吻在颈上的薄唇延着锁骨一再向下,濡湿了领口,一直吻到她抵在彼此胸前的手上。
    躲闪的双手不停抖几乎攥不成拳,被他只掌握住拉到头上方。圈在腰上的手抚过她僵到疼痛的腰转到身前,摩擦着身上的棉布裙子缓缓向上,握住挺立在他胸口下不断起伏的柔软。
    躺在他身下的展笑意惊叫一声,突然用力挣扎,不停扭动身体想要摆脱掉逗留在她胸前的手和湿热的吮吻。努力抬起的双腿始终被他牢牢地压在大腿下,裙摆在推拒间不断向上褪,露出腰下一截白色边缘。
    她的腿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隔着他的睡裤,仍能感觉到紧缠在她腿上的热度,与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没有分别,她甚至能感觉到在他体内还蕴藏着更多她看不见的力量。这种认知,让她更加恐惧,更加疯狂地抵抗。
    伏在她身上的人瞬间绷紧,与她的娇弱柔软不同,他变得异常坚硬火热。不同于刚才的轻柔爱抚,此时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温柔的因子,紧贴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随时融化,嵌进他的身体。
    他的手有了力道,动得急而快,揉皱了黑色的棉布,猛地推开掌下包裹在她身上的内衣,释放了因他的接近抚触而急速跳动的心口。
    隔着仅有的那一层轻薄,他还记得那件白色吊带短裙下的浅淡粉红。欲隐还现,像是诱惑,更像是邀请着他去碰触,去品尝她的甜美。
    没有试探寻找,双唇已精准地贴覆在上面,舌尖轻卷,辗转流连,带着他的温度含住,轻柔舔吻。属于十六岁的她,未曾被人碰触的娇羞,此刻,属于他。
    展笑意吓得倒吸口凉气,身体猛地僵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酥麻,瞬间流窜到她四肢百骸,与恐惧慌乱混在一起,脸胀得通红,又气又急,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羞,在他身下躲闪不掉,不知如何是好。
    从他口中溢出的叹息似满足,更似想要探索更多,辗转在她湿透的胸前。手撑到腰下轻轻托起,让她的傲挺变成更为诱人的弧度,颤抖在他的热情之中,几乎揉进他体内。
    展笑意的脑子里嗡嗡乱响,眼前一片黑好像有无数星星在闪,呼吸都变得困难,愈加害怕。在他抓握住她冰凉的大腿猛地钻进裙摆向上抚摸时,发疯似地蜷缩身体,极力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她仰着头用力抽着仍被他抓握的双腕,惊恐的眼睛盯着被灯光晕影照亮的天花板,闭上双眼努力叫出来,近乎绝望,“停!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胤禛突然定住,抬起埋在她胸前的头看向缩在身下不停颤抖仍努力躲闪的人,惨白的脸上不见了那双总是笑着的大眼睛。才刚还微微撅起在他肩上心吹气的嘴唇,已被她咬得不见了血色,白天整齐束在脑后的黑亮发丝,此时散乱了满床,粘了几缕在她脸上。黑色长裙遮不住冰凉纤弱,皱成一团堆在腰上,被一块白色覆盖的私密夹在他双膝之间,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他的女人,在他忘情于她时,除了恐惧再无其它。
    他攥紧拳头压在床垫上,松开钳制将她紧抱胸前,闭上双眼埋进她铺了满床的乌黑发丝,粗重喘息,压抑低叹。暗哑的嗓音里仍带着未褪的情与欲,却已然没了刚才的忘我急索,有心疼,还有少见的懊恼。
    “笑意,别怕,我不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我……”
    她的脸被他揽着贴在仍是热烫的胸前,心吸气,全部是他的气息,挥散不开。她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他,低着头不停地摇,快速地向床铺里面退。紧攥衣领护着胸口缩在墙角,眼睛里闪着泪却始终咬紧下唇不让它流下来,目光没有焦距地闪躲。
    她的声音很,相见以来从未有过的孱弱无力,响在无比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听得屏住呼吸盯着她的他,想要靠近,却停了所有动作。
    “你是坏人,哥得对,你是坏人……”
    她的腿紧紧并拢屈在身前,大腿上隐约两道青红的印子。
    他的眼睛一暗再暗,盯住她缓缓凑过去,吓得她腾地弹起来站在床上,摇晃着身子跑到床边跳到地上,踉跄了一下鞋也没穿光着脚冲到门边。
    ☆、210.再见吾爱Ⅺ-梦中番外
    即使在学校被人围观,被议论,被他强抱着走出学校,展笑意都没有这样生气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引狼入室,甚至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江煜城一直喜欢她,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好。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对她做过这样逾矩的事,至少他尊重她。
    他,怎么可以?
    难道,她对他不好吗?分文不取的收留他,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把他当爷一样供着。
    他,怎么可以!
    在她逃回自己的屋后,她仍在害怕,多过于气愤。她把房门上了两道锁,拉紧窗帘不停检查,缩在床的角落,缩在那一堆的毛绒玩具里。
    她脱掉那件带着羞辱的睡裙,用力撕扯,甚至用牙咬。蓦地想起他刚刚也曾抱着她咬在上面,啃咬在她身上,松了手,更快地抓住已然被她扯得破碎的裙子甩到床下。
    关了灯,她抱住自己,任黑暗笼罩,不停颤抖,缩成的一团。就像她那只每次带了伤回来的猫,蜷在一角舔舐伤口,却没有人心疼地安抚,仔细上药。
    即使空气中满是闷热,她裹着被子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江煜城打来电话,她不敢接,林若离打来电话,她也不敢接,任手机一直响下去,屏幕白闪闪地划亮黑暗的房间。直到展笑言的电话响起,她才抖着指尖将手机贴向耳边。
    她害怕,她委屈,无声地流泪,却又不敢和他起。
    展笑言听着妹妹难得的安静,不安地询问,听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是困了才渐渐放下心。他祝贺她拿了奖学金,她哭得更厉害,只是听着不话。直到他嘱咐她好好休息挂断电话,她才紧攥着手机贴在额头上呜呜地哭起来。
    挂满泪水的脸被手机余光映得更加惨白,不断又有新的泪涌出来,覆盖旧痕。
    胤禛站在她的房门外,听得真切。他的手几次想要敲上去,又收回,不停重复。最后,他就站在她门外,听着她哭,从痛哭失声到声抽泣,直到再没有任何动静,从月明星稀到天色渐亮。
    展笑意拉开房门的瞬间,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猛地将门推上,靠着墙壁仍是吓得厉害,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她来不及看他是什么样子,他却清楚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唇上几乎失了颜色,脸苍白。
    展笑意深吸口气,抓紧手里的背包甩在背后,大力拉开房门,将他推到一边快步跑向院门。
    胤禛几步追过去,伸手想要抓她,停住,抵在院门上。
    她闪躲着他的注视,拉不开被他住的门,突然抬头怒目而视,眼睛里没有温度,冷得像他,甚至更冷,“让开。”
    推在院门上的指尖僵硬地轻颤,像他瞬间挺直的背。他仍是站在她一步之外,哑着声问:“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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