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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04)

    (04)
    04.鱼死网破
    微生白见他迟迟不肯自行了断,心里有些急了,冷冷道:“解云,你这是让老朽亲自动手吗?”
    解云恭敬地说道:“不敢劳烦太师伯。”
    徐棋客问道:“解云,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吗?”
    解云道:“我家里的人,还有劳徐叔叔照顾。”
    徐棋客道:“好!我答应你。”
    微生白捏着稀稀落落的白须,微笑道:“解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解剑仇已经解灵许配给我的孙儿,你家里有我照看。”
    解云朝着微生白啐了一口,冷冷道:“微生希花天酒地,我爹没少骂他,又怎么会招他做女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你这个老不死的妖怪,妖言惑众,鬼话连篇,不可理喻。”
    李文浩道:“微生长老,人有千算万算,但老天只有一算。一个好赌贪花的孙子,就是你谋得几份解家的产业,也都会被那个烂赌鬼输个精光。”
    田适道:“无利不起早,原来你想要谋夺解家的家产。”
    神虚道人讥讽道:“微生白,吃绝户可是有损阴德的。”
    吕星辰道:“就算解云死了,还有解云的儿子和金六君,你就别白日做梦了。”
    金六君突然插嘴道:“解云,你放心。今天你若是死了。我来给你守住家业,将你的孩子视若亲子,等他们长大了,便将家业交给他们。”
    解云看向金六君,只见他眼神笃定,心想:“金六君无儿无女,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把孩子交给他,总比外人强。”便道:“君子一言。”
    金六君:“驷马难追!”
    解云又道:“好!如若你敢亏待他们,就算我在十八层地狱,也会来找你索命。”
    微生白冷冷道:“如果他敢亏待你的儿子,我替你杀了他。”
    解云冷冷道:“你又算什么东西?管我们解家的事。”
    微生白道:“解灵是我孙媳妇,你家的事,就是老夫的事。”
    解云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微生白道:“当然是解剑仇说的了。”
    解云冷笑道:“太师伯,你知道家父平时都怎么说你吗?”
    微生白问道:“怎么说?”
    解云道:“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微生白气得咳嗽了几声,叫道:“小畜生,我要杀了你。”
    解云望着法刀,问道:“我还有机会吗?”
    微生白叹息一声,摇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突然刀光一闪,好似一道流星划破夜空,忽然逸去,鲜血从微生白的脖子上喷洒而出,随即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众人都大吃了一惊,群丐将解云团团围住。
    苟岱大喊一声:“姓解的,苟某人与你势不两立。”他看了一下左右,净衣派没有人肯动手,他也不敢第一个出手。
    忽听一声:“解帮主,得罪了。”胡不知双掌拍出,解云双掌相迎,两人互换了一掌,解云向后退了一步,胡不知脚尖轻轻触地,也向后飘了几丈。
    朱大柱和江离互望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扑向了解云,解云早已摸清了他们的武功路数。几招过后,便将两人打翻在地。净衣派的人面面相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谁人不肯第一个出手,与解云撕破脸。苟岱嘴里也只是一味叫嚣着,人却一直躲在群丐后头。苟岱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却是个惜命之人,生怕被解云一掌拍死了。
    母剑南断喝一声:“看掌!”他偌大的躯体凌空一跃,一掌拍出。解云右手划了一个半圈,挥掌迎将上去,两人对了一掌。解云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心道:“铁掌开山,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母剑南又挥舞着双掌攻向了解云,解云怎敢大意。铁掌的威力虽不及降龙廿八掌,但母剑南功力深厚,解云也只得避其锋芒。此时,胡不知、朱大柱和江离三人也攻向了解云,解云一时应接不暇,渐落下风。
    眼见解云被几人围攻,渐落下风,解灵心急如焚。她走向了李文浩,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吕星辰看出了解云的一个破绽,手握金华刺,对准了解云的后背。这个金华刺是蓬莱派的独门神兵,若是被这种兵器刺伤,伤口便如曼陀罗花一般,血流不止,必死无疑。
    突然一片柳叶飞向了吕星辰,吕星辰觉得有些不妙,丢出金华刺射向了那片柳叶,只听一声爆响,柳叶破碎,叶底一阵钢针没如了金华刺,带着金华刺直奔吕星辰而来,吕星辰伸手握住金华刺,只觉得手上一震,他的手不住的发抖,险些抓不住手中的金华刺,心道:“这叶底藏针的暗器功夫,比我们蓬莱派的‘天王补心针’还要凌厉霸道,果真非同凡响。”
    吕星辰惊愕之际,秦溪雪霜又发出了两记叶底藏针射向了母剑南,唐瑜喊了一声:“小心!”朱大柱见势不妙,突施一脚踢开了母剑南,母剑南将要叫骂之时,却见朱大柱抱着腿蜷缩在柱子旁,满头大汗。母剑南一见之下,心生敬佩,又见钉在柱子里的钢针,心道:“如若不是此人出手相救,一脚踢开了我,我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唐瑜见“叶底藏针”如此霸道,便伸出双手发出“七星透骨针”,射向了秦溪雪。忽见一个白影惊现在秦溪雪身前,他瞪大眼睛,唐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文浩竟然徒手接住了“七星透骨针”。众人见了,惊愕失色。吕星辰颤声道:“你不是人,你是鬼!”李文浩将手中的透骨针丢在地上,微微一笑,说道:“唐公子,你背后偷袭、暗箭伤人,可不是名门正派所为。”
    苟岱微微一笑,道:“天下最毒不过妇人心。我们同这对狗男女讲什么江湖上道义?杀了他们便是了。”
    路朝络冷笑一声,道:“姓苟的,你还真是一条狗啊!”
    洪亮道:“谁说不是呢?”
    商陆摇头道:“不对,不对!怎么能拿苟长老和狗相比呢?我看他还不如狗呢?苟长老刚刚还一口一个解帮主,极力的阿谀奉承,破口大骂微生长老以表忠心。现在可到好,见到解帮主失了势,就一味的落井下石,哪像狗那般忠心耿耿,就是一个小人。”
    吕星辰笑道:“谁赢了就帮谁,也难怪苟长老能与中山狼柴俊臣称兄道弟。哈哈哈。”
    苟岱脸皮奇厚,听他们如此讥讽,也只是一笑,向吕星辰拱手道:“彼此彼此,老先生也曾想要背后伤人。”
    吕星辰脸色有些难堪,田适淡淡的一笑,说道:“眼见老友惨死,吕老也是一时失了心智,情有可原。”
    就在这时,苦涯大和尚将九环禅杖往地上一击,僧衣鼓起和长须飘飘,大喝一声,双手抱着九环禅杖冲向了解云。
    丐帮和少林寺一向交好,两派好手,常有切磋。解云深知这降魔杖法的威力,但那苦涯和尚出手太快,他又被几人围攻,逼不得已,只得使了一招“利涉大川”,一把抓住的头端,只觉得一股强横的真气,涌入他的身体。苦涯向前又冲了几步,解云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靠着大柱子,左手抵住了右手。苦涯又向前一用力,解云喷出了一口鲜血。眼见九环禅杖就要撞到了解云的胸口,他将向左推去,转身向右一跳,九环禅杖一下子撞断了腰粗的柱子,房上的砖瓦都洒落一地。
    吕星辰在一旁看得明白,他看准了时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使了一招“遨游东海”,一道水形真气打向了解云背后的神道穴上。解云向前扑倒,又吐了一口鲜血。
    眼见母剑南一掌就要拍在解云的头上,秦溪雪又急着使出了几手‘叶底藏针’,纷纷射向了母剑南、胡不知和江离以及苦涯大师。
    四人展开轻身功夫,或避或闪,或跳或跃,避开了那威力无比,致命的暗器。苦涯大师年事已高,但闪转腾挪之间,体态轻盈,双脚落地时,气势威严,好似一个金刚罗汉。
    秦溪雪袖子一甩,又是一招‘叶底藏针’,几十片柳叶伴随着钢针飞向了苦涯大师,钢针却比柳叶飞的要快,苦涯大师转动九环宝杖,只听噼啪乱响,火星四溅,钢针洒落一地。一刹那,苦涯大师几个健步便飘然来到了秦身雪身前,斜举禅杖,罡风笼罩她周身,一禅杖打向了她的头,秦溪雪惊叫了一声,眼前一黑。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傲立在她身前,左手抓住了九环宝杖的杖首。苦涯大师心下一惊,他手中的宝杖足有七十二斤重,刚才挥出这一杖,足有千百斤的气力,李文浩竟然硬生生的接住了。
    苦涯大师右手握着九环禅杖,在地上一顿,问道:“你相爷,你这是何意?”
    李文浩抱着扇子,说道:“大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苦涯大师道:“何以见得?”
    李文浩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怎可妄造杀孽?再说大师一个得道高僧出手杀了一个妇人,日后在江湖上传扬出去那还得了。不仅苦涯大师名声扫地,恐怕少林寺百年清誉也会受损。”
    苦涯大师道:“阿弥陀佛,如若不是李相爷,老和尚险些铸成大错。”
    几个人围住了秦溪雪和解云,谁也不想第一个动手,担上杀女人的恶名。正犹豫时,解云倒飞了过来,众人闪身避开。原来是解云受了内伤,几招过后,又中了母剑南一掌,打断了他几根肋骨,倒在了秦溪雪的脚下。
    解云努力的爬了起来,一副狼狈的样子,口中不时呕出一口鲜血,秦溪雪抱着他,取出手帕,为他擦去了嘴上的鲜血。净衣派群丐见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之感。
    解灵抓了一把李文浩,李文浩朝她看去,只见她泪盈于睫,就要落了下来,觉得她很是可怜,心生怜爱之意。
    秦溪雪护在解云身前,几人却谁也不肯出手,生怕落了一个杀女人的名声。突然,一支飞镖划破了秦溪雪的衣衫,划出一道血痕。秦溪雪回头瞪了唐瑜一眼,呸了一声,道:“卑鄙!”众人眼见她伤口流出黑血,心知这飞镖上定是喂了剧毒。
    胡不知道:“解云,你出来受死,躲在女人后面,像什么样子?”
    解云有气无力的道:“胡长老,此事与我小娘无关,你杀了便是,不要为难她。”
    胡不知道:“不行!”
    解云道:“胡长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胡不知冷冷道:“杀人偿命,是人世间头等大事,岂能容你讨价还价?”
    忽然间,李文浩犹如一缕轻烟,飘至解云和秦溪雪身前,伸手抱着秦溪雪,提起解云,凌虚飘行出了执法堂,飘然而去,众人都是一愣。
    胡不知叫道:“执法堂弟子听命,你们去把解云追回来。”
    苦涯大师道:“胡长老,你们不必追了。”
    胡不知问道:“苦涯大师,此话怎讲?”
    母剑南道:“那解云被大师打伤,又吃了我一掌,活不过今晚。”
    唐瑜摇着扇子,笑道:“是啊!那个女人也中了毒,活不过三个时辰。”
    玉灵子问道:“什么毒?”
    唐瑜道:“妒夫人。”
    苦涯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文浩一口气抱着解云和秦溪雪跑了十几里,见四下无人便将两人放下。
    秦溪雪抱着解云,十分悲痛,苦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解云笑道:“能为你而死,我此生无憾。”
    秦溪雪道:“是我害了你。”
    此时,解云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力气回话了,再也不会回话了,他已经断了气,秦溪雪抱着解云痛哭,李文浩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渐黄昏,两人才回了解府。满庭牡丹,尽皆凋零,甚是凄凉。秦溪雪与解灵和解六君说了些事,便拔剑自刎随解云也而去了。
    生死乃是人世之常事,但解灵年纪尚小,亲人相继离世,因此哭泣之哀,异乎寻常。两三日之后,眼见解云和秦溪雪容颜逐渐走样,更无起死回生的可能。解六君另选了一块坟地,葬了解云和秦溪雪。
    长夜漫漫,解灵总是愁眉不展、心情郁结,李文浩看了,十分同情,又想到今日不辞而别,解灵一定不能谅解,心怀怨恨,也许会终身把我看作一个冷酷无情的薄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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