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18文学
首页万有引力[无限流] 分卷(95)

分卷(95)

    表达爱憎时,都是如此克制。
    即使是热烈如火的人,说起爱时,也多是兴之所至。
    情爱烈烈,真心缺缺。
    可南舟说话的那种语气,就像是把一颗心直直捧到他面前,认真问他:这是我的心,你要不要啊?
    面对这种认真,江舫明明能做到游刃有余,却又总感觉自己时时处在失控的边缘。
    这种奇妙的错位感,让他难免不适。
    于是他决定少和南舟说话。
    锈都的街道上冷冷淡淡,没什么烟火气。
    夕阳是小小的一只熟透的鸭蛋黄,碰一碰都要冒出油汪汪的酥汁。
    南舟趴在宾馆窗边,望着太阳,几乎呆了。
    他在鸭蛋黄一样的夕阳下回过头来,对江舫说:太阳。
    对南舟来说,这应该是每天都可以见到的景象才对。
    江舫不大能理解他的新鲜感。
    他忍不住好奇,回应道:是的。是太阳。
    南舟仰头道:我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太阳。
    在《永昼》的漫画里,极致的颜色对比是一大特色。
    所以,永无镇的太阳,不是白得让人雪盲,就是红得几欲滴血。
    南舟的确没有见到过这样不同的太阳。
    南舟盯着一个太阳,专心地看到它渐渐西沉。
    直到一轮弦月爬上半空,南舟仰着脸,继续看下去时,江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他不阻止,南舟会一动不动地看月亮看到天亮。
    他哭笑不得地把好奇猫猫领了回来。
    南舟先去洗漱。
    然而,要不是江舫再次把他从盥洗室里抓了出来,他能再研究吹风机半个钟头。
    等江舫结束简单的洗漱,准备上床时,南舟已经在被子里了。
    大床房里只有一床被子。
    江舫自然而然地掀开一角,准备进去。
    然而,江舫借着房内的暖杏色灯光,发现南舟把外衣外裤全脱了,只穿着自己穿过的那件对他的身形而言略微宽大的白衬衫。
    白衬衫只能遮住他身后小半的雪白浑圆。
    而南舟就这样毫无羞耻地躺在他的被窝里,歪着头看向天边的月亮,同时和他说话:我还没有看过弦月在天上挂这么久。
    江舫:
    他轻轻吁出一股热流,假装并没注意到这一点,钻了进去。
    并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躺下后,南舟还是好奇地问东问西:朋友,都要像我们现在一样睡在一起吗。
    怕他出去乱跑,挑逗得他那帮心理素质一般的队友精神紧绷,江舫哄骗他:嗯。
    南舟点头,记下了这个新鲜的知识点:唔。
    南舟的手探向枕头下,却恰好和枕下江舫的指尖碰触。
    江舫的手指谨慎地往后蜷缩了一下。
    南舟问他:你也不喜欢做噩梦吗。
    江舫低声:嗯。
    南舟反过来安慰他:放心,把手放在枕头下,不压着肚子,就不容易做噩梦了。
    江舫轻轻笑开了:谢谢提醒。
    两个人在被窝里望了对方一会儿,都不怎么说话。
    江舫没有另一双眼睛来看着自己。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温柔。
    直到南舟彻底闭上眼睛,江舫才把手稍往后挪去。
    他抓住了自己藏在枕下的锋利冰锥,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既是怕南舟发现,也怕硌着他。
    当江舫回过神来时,南舟已经将李银航带出了书丛迷宫。
    确认南舟也安然无恙后,和独腿锡兵在书架丛林里疯狂打游击的李银航终于肯出来了。
    即使这一关危险重重,但他们三个算是打了个相当完美的配合,一脚把危机踏在脚下,冲向了光明。
    所以李银航虽然累得不轻,但表情还是相当痛快的。
    相比之下,她身后被迫和她一起高强度运动了十五分钟的锡兵拉着个蚂蚱脸,拄着枪,一步一顿地跳出来,站到了开启的门扉边。
    满脸都写着三位请这边滚。
    南舟跟江舫打招呼:我带她回来了。
    江舫将曾经记载了他秘密的空白书页捏在掌心,背在了身后。
    就像藏起那曾经代表戒备的尖刃。
    他笑道: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试图诱拐小船,结果把自己的心搭进去、所以盗窃值只有5的失败偷心贼
    第93章 脑侵(六)
    一场赌命的游戏结束,最终是他们胜出了。
    棋子的魂魄没了寄托,像是兴尽而归的小动物,重新分散钻到林立的文字森林中。
    胜者获得自由,败者继续和门对弈。
    南舟站在干尸身侧,问拄着枪的独腿锡兵npc:它还需要下多久的棋?
    独腿锡兵说:下到有人来接替它。
    南舟:它是什么人?
    独腿锡兵:和你们一样的人。
    说着,锡兵转头,又看了看墙边结束巡逻后一溜排开、被锡皮牢牢包裹着的、身量只有人类小腿长的锡兵:也是和它们一样的人。
    对这个结果,南舟并不感到意外。
    靠墙而立的锡兵,都是困在这里的玩家。
    它们要么是违背了规则,被啖尽了故事,变成了麻木的傀儡。
    要么是已经收集齐了棋子,却因为一时疏漏,将棋局的胜利拱手让给原本的干尸棋手,让它赢了属于它的那盘棋,最终功败垂成,不幸接班棋手,在这里枯坐成另一具枯槁的行尸。
    南舟不由得想起了那只会借助地形优势、爬上书架、查探他和李银航去向的锡兵。
    这些锡兵中的队长,似乎都比身后的小兵更具备智能。
    这些行尸在经年累月的枯燥对弈中解脱后,恐怕也不可能离开图书馆了。
    它们被烧制成了矮小的锡兵,带领其他没有灵魂、也没有故事的锡兵,机械执行着每隔半个小时一轮的巡逻任务。
    属于它们的故事,和它们的思维一起,永远被封存在了一层闪亮的银锡下。
    南舟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在结束【圆月恐惧】副本、进入家园岛休息的几天光景里,南舟一边继续拾起了他的开锁技巧,窸窸窣窣地折腾着一把免费从家园岛铁匠门上卸下的坏锁,一边看着世界频道里大量刷过的信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行后,世界频道的功能迅速得以开发,孕育成熟。
    在《万有引力》的游戏里,企图通过各种副业苟过去的玩家数量和下副本的玩家数量,大概是3比2。
    肯分享自己的副本信息的玩家寥寥,各种信息也是龙蛇混杂,真假难辨。
    但大家还是得出了一个相当一致的结论。
    直到当下为止,没有玩家进过重复的副本。
    而且没有一个副本,是《万有引力》原本有过的。
    玩家们仿佛跌入了一个没有尽头、机变百出的万花筒,只能在光怪陆离的光环下勉强挣扎求生。
    那么,这些被困在图书馆里的玩家,很有可能是另一种类人生物。
    正因为此,他们留下的故事,才是那种怪异的、无法读懂的文字。
    打个比方。
    某半开放世界的游戏副本里,有一处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可调查翻阅的书籍。
    游戏会被翻译成各国语言,中英俄日法。
    当中国玩家进入游戏时,会在语言栏中选择中文,因此书架中的书籍自然会被翻译成中文。
    某些做得足够精致的游戏,甚至会根据玩家的国籍,更换书架中的内容。
    但在这个游戏里还接纳过通过其他服务器登录的异域玩家。
    在这种时候,身为游戏玩家的南舟,和曾经身为游戏玩家的类人生物,地位和权限是平等的。
    游戏可能会将书翻译成南舟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但是不会改变原有玩家留下的原始数据。
    所以原有玩家被吞吃掉的故事,才是无法被破译的未知文字。
    但当玩家也成为游戏的道具之一后,游戏自然能随意像提线木偶一样操弄它们,让它们说出其他次元的玩家能够理解的文字。
    能佐证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也只剩下那本吞吃了它们全部过往的、摆在书架上的故事书。
    只是它们自己都未必能再读得懂那曾属于自己的故事。
    如果说那只从【圆月恐惧】中得来的蛙蹼手掌算是物证的话,这趟图书馆之行,从逻辑上更全面地补完了南舟的判断。
    在这多元世界的一隅,他们和其他类人玩家,在共同进行着同一种目的不明的游戏。
    想到这里,南舟问独腿锡兵:你也是玩家吗。
    我?我不是。
    独腿锡兵抱着略微倾斜的枪身,站成了一个稍显滑稽的八字。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人来,等着有新的朋友来接替我老朋友的棋局。至少新朋友会哭,会骂,还懂得怎么说话。
    独腿锡兵是原始npc。
    从副本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游戏中了。
    它一面遵守着副本赋予它的接引人规则,一面又苦恼于副本赋予它的人格所必然带来的孤独感。
    所以,出于想拥有更鲜活的、能说话的朋友的私心,它不会给玩家过多的提示。
    南舟望着它,目光里带着理解。
    就像他理解困在屋中的小明和雪山上支离破碎的大学生一样。
    南舟问他: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独腿锡兵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结束。
    南舟似有所悟:什么是结束?
    独腿锡兵:我不知道。
    南舟:你知道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独腿锡兵:我以前想知道。
    说着,它拍了拍自己那只断腿。
    烧掉一条腿后,就不想知道了。
    南舟沉默。
    一个曾经的npc探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眼前npc的肩膀。
    锡兵似乎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安慰。
    它撑着枪,努力站直了身体,对准南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欧式军礼。
    南舟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的小游戏里的探索,彻底结束。
    路过门扉时,南舟着意向外看了一眼。
    门外,并没有坐着一个具体的形影。
    门只是门而已。
    干尸的对手,好像就是这扇门本身。
    而独腿的锡兵、巡逻的锡兵、枯瘦的干尸,都被这一扇仿佛拥有生命的门紧锁在里面,无法接触到外界的光明了。
    南舟没有再进行无谓的停驻。
    他和江舫、李银航一道,踏入了外面明盛的光中。
    倏尔之间,覆盖在眼前的光芒像是被黑洞吞没了似的,消失殆尽。
    从图书馆敞开的门扉里迈出后,周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漫长的脑髓长廊。
    时隔一个多小时,让人抓狂的匀速咀嚼声居然还在继续。
    连绵不绝的碎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柔软的髓毯也跟着微微震颤。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两步半开外的地方,让本就逼仄的走廊愈加显得令人窒息。
    南舟举着手电筒回望。
    他们出来的门已经彻底消失。
    仿佛被蠕动的墙壁咀嚼、吞噬了一样。
    这回,立方舟三人没有急于进入下一个房间。
    内里复杂、高低不平且四通八达的走廊。
    微有些粘稠手感的古怪质地。
    踏在地毯上细细的咕叽声。
    闷响在颅骨内、形成了回音的牙齿咬碎食物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脑侵】这个副本关键词做索引
    南舟基本可以确信,这里就是一个人类的大脑。
    只是他不清楚,这处世间结构最复杂、最精巧的艺术建筑,为什么会特地向他们开放。
    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在这个拟态的大脑公寓内转了一圈。
    他们提着一点光,走遍了每一处晦暗阴霾的小岔路,摸清了所有门的位置。
    加上他们刚才去过的图书馆,颅内一共开了六扇门。
    可以想见的是,每扇门后,都会是一个自带着特殊功能区、充满无尽可能的小世界。
    即使这奥妙无穷的脑区,在正常的情况下,大小可能还不及一只松果。
    南舟问:我们去下一扇门吗?
    江舫笑问:你猜图书馆是大脑的额上回。那我们下一个要打开哪一扇门?
    南舟摇头,认真回答江舫的每一个问题:这里不知道是按照多大的比例放大的,很难判断。而且,大脑的功能也只是大致分区,很难判断出门后的性质,只能根据它表露出来的特性慢慢去猜。
    江舫笑。
    正是因为南舟这个样子,他才特别喜欢逗着他多说一点话。
    李银航早就被咀嚼声搞得不胜其扰,双手堵着耳朵,专心读着他们的唇语。
    她问:走吗?
    走自然是要走的。
    他们选择走进了与消失的第一扇门直线距离相对最近的第二扇门。
    拧开门把手,照例是无穷的华光迎面而来。
    等眼睛可以重新视物后,南舟放下了手来,静静观视着他身处的这一片草原。
    说是草原,这里的配色、场景,更近似于一个梦境。
    天是平的,地也是平的。
    两大片方形曲弯着相交。
    天地相接,像是一只巨大的扁杏仁,也像是一只硕大的眼睛。
    在这片眼睛形状的天地中,一切都显得那样祥和。
    绿草如茵,方及足腕。
    白云如绸,缀于青空。
    一只淡粉色的绒毛小羊抱着四蹄,咕噜咕噜地在草场上打滚。


同类推荐: 麝香之梦(NPH)人外组曲(h)女魔王你是魔法学院小透明我的师傅每到大限才突破抱走女主前任兽灵武士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