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是一些陈年往事嘛……”顾妈妈尴尬的挥手, 打断顾筱歌的吐槽。
    苏芽在一边咬着冰淇淋勺笑嘻嘻围观，看两人拌嘴觉得很有趣。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确实需要一些缘分和契机。有时候你和邻居对面住了很多年，也不一定了解对方。但有时候又会和才见过几面，相处短短几月的陌生人，变成彼此知根知底的好友。
    就像冥冥之中命运的轨迹，总是会因为某一次人为或意外的改变，而重新进入另一种未来的轨道。
    让原本不会相遇的相遇，不存在的存在一样。
    总之如果没有顾筱歌这次的转校，苏芽相信她是不会认识他的，更不会现在坐在顾家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轻松聊天。
    甚至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苏芽和苏爸爸也知道了，顾妈妈就是前段时间收视率最高的宫斗剧主编。同时也是编剧届的金字塔顶端人物，几乎出自她手的剧本，票房、口碑，或者收视率，都是翘楚。
    这也是为什么顾妈妈总是很忙，常年在外的原因。
    最难能可贵的是，顾筱歌并没有像狗血剧里的，对自己母亲工作太忙不能陪自己而变得叛逆或和顾妈妈闹脾气。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却也明白顾妈妈辛苦工作，是为了他和这个家。
    他之前的学习不好，只是单纯的突然不想学习而已。没有母子不和，也没有旁人猜想的单亲家庭孩子难管的因素。
    而最近顾妈妈新接的青春校园剧本，正一脑门儿官司不知道怎么弄时，苏芽给了很好的灵感。
    又聊了一会儿后，就回书房继续写剧本去了。
    至于苏芽，则和顾筱歌玩儿了两局游戏后，看时间不早也背上背包告辞回家。
    顾筱歌见她要走，暂停了游戏一直把她送到公交车站，等苏芽上了公交车后才和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苏芽站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看着往回走的少年背影，微眯着眼笑。在心里觉得顾妈妈真的是把顾筱歌教得极好。
    周末的公交车要比往常挤一些，苏芽打过公交卡后，把背包背在前面，按照公交车师傅说的，往后门的方向走。
    走到距离后门较近的位置，扶住栏杆站稳后，苏芽看着不断向后飞驰的街景，微微发呆。
    公交车开开停停两三个站，重新发动并报了下一站的站名后，苏芽就打算换个地方，站到后门门口去。刚转身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见了同样扶着把手，站在一边的女生。
    苏芽第一眼只觉得有些面熟，第二眼就觉出了有些不对。
    那女孩儿的表情，……带着些委屈和愤怒，偏偏又因为某些原因羞恼得只能自己憋着。水光在眼睛里微微打转，唇瓣紧抿，头微微低着，似乎很想把自己缩小到没人看见才好。
    苏芽再看了两眼，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同时心里无名火也跟着冒了起来。
    ——女孩儿背后站了个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的男生，贴得很近，随着略显颠簸的公交车，很有节奏的蹭到女孩儿背部。
    偏偏人实在太多，又挤，就算有点什么……也不会被人发现。
    “哎？！是你啊？”苏芽像是才认出女孩儿似的朝她惊喜一笑，大声打招呼引起了对方和那个男人同时抬头看来。
    苏芽不顾周围人嫌弃的眼神，硬是从人堆里挤了过去，站在女孩儿身边的同时，肩膀跟着一撞，把男的也撞开了些。
    还好他手上抓着吊环，只踉跄了两步，脚后跟儿踩到了身后女人的皮鞋，顿时招来白眼。
    这一踉跄就露出了空隙，女孩儿的表情也跟着一松，看向苏芽的眼神里有感激，也有羞愧。努了努嘴后，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苏芽笑着摇摇头，和她一面聊，一面时不时看向那个没离开，但也没上前的青年。再看外面景色已经快到自己的目的地，想了想后扭头看向女孩儿，“上次你不是说教我弹曲子吗？要是你今天有空，就教教我呗？”
    女孩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忙感激的冲苏芽连连点头，恰好公交车到站停车，两人手拉手下了车，目送公交车开走后才松手，相视而笑。
    “我陪着你在这儿等下一辆吧？”苏芽看着她说。
    “谢谢你，苏芽。”女孩感觉的看着她，脸上还是有些微散的羞愧，但情绪还算稳定。
    苏芽听对方能清楚的叫出自己名字，不免愣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我确实觉得你挺眼熟的，但……其实没想起在哪儿见过。”顿了顿后疑惑询问，“你也是忠武的？”
    “不是，我不是忠武的学生。”女孩摇摇头，“不过前不久我们去你们学校举行过辩论比赛，我有看见你交代人维持会场持续。”
    她又停了下，笑着开口，“你很出名的。”
    苏芽听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前两天拿着板砖的傻样，讪笑，“那你是……”
    “我叫肖唯。”女孩开口，“和你们班的白娅，还有顾筱歌，以前是同班同学。”
    苏芽恍然点头，怪不得她觉得在哪儿见过呢。
    和肖唯相视一笑的同时，在心里觉得，缘分这种东西还真奇妙。
    第24章
    苏芽陪着肖唯聊了几句, 直到又来了一辆公交车后, 看着肖唯上了车才隔着车玻璃和她挥挥手, 站在原处目送公交车开走，这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其实依着她的脾气, 被欺负的对象是自己的话, 也许会直接反手一个“龙爪手” , 力求对方看见她就蛋疼最好。
    不过这种“残暴”的想法, 也是苏芽长大后才形成的。
    如果自己也和肖唯一样，是个没有灵魂里近三十年的经历，只是个单单纯纯的小姑娘, 她和刚才的肖唯。也许反应是一样的也说不准。
    年龄小，脸皮薄。就算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在遇见这种事不想被人发现的羞耻感却是相同的。
    肯定也不愿意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被宣扬出来。
    而且苏芽也不过是和肖唯同岁的女孩儿，一旦激怒对方, 被记恨或者直接上手。吃亏的还是她们, 所以也就采取了刚才折中的办法。
    也算是……她能在当下想到的两全之策了吧？
    但那个在公交车上欺负小姑娘的人, 只这样简单放过他是不是太过便宜了。
    苏芽抿了抿唇, 眉头微皱。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还不简单。”顾筱歌听了，看了苏芽一眼后继续, “什么时候我陪你去公用电话亭, 打个匿名电话不就好了吗？”
    课间休息期间, 教室里吵吵嚷嚷，杜小胖和程辉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作文本儿玩五子棋。其他同学也各自和平时交好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
    苏芽趴在桌上, 偏头看着顾筱歌，像被点醒了一样“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还能这样操作？”的意味。
    瞅着顾筱歌半天，眨眨眼开口，“居然没想到。”
    顾筱歌听了，看她一眼。虽脸上不显，但那身轻哼却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得意。
    ——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现在都摇晃得欢快了。
    “芽芽。”刚从隔壁班和好友聊完天的张菲菲从教室后门进来，还没走近就喊着苏芽了，“你知道我们学校的猫咪受伤了吗？”
    “啊？”苏芽听了，从桌上撑起身，扭头看向张菲菲，“怎么了？我还以为它又溜达出去玩了。”
    毕竟是放养的校猫，平日里也就定期检查一下猫粮够不够，清水有没有。至于它跑到哪里去晃两三天再回来，也不是没有的事。反正忠武已经非常有前瞻性的提前处理过校猫，保证它即便出去逗猫惹草，也绝对不会惹出小猫来的。
    所以这两天苏芽在校园里晃悠时，没看见它也没怎么在意。
    “就‘春野’那天，我们离校后还好校保安检查各班门窗、教室灯什么的有没有关好，在经过小花园儿的时候听见它在叫唤。过去看才发现它躺在树底下动不了。说是前肢骨裂了，得养很久呢。”
    张菲菲皱着眉。在她对苏芽说的时候，班上其他听见的同学也自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不会是被谁打的吧？”有人猜想。
    “呀，你可别说。”女生有点害怕的看了眼刚才开口的同学，脸上露出厌色，“你这样一说，我都开始瞎想了。”
    其他女生也附和点头。
    倒是弄得刚开口的男生讪讪，“我也就是猜一下。”
    “应该不会吧。”苏芽撑着额角，有点懒洋洋的看着大家，“它平时就喜欢爬树爬墙什么的，估计是没抓稳从树上摔下来了也说不定。”
    顿了顿笑，“学校谁不喜欢它啊，初一的女生还老从家里带猫罐头来喂，喂得它都不怎么吃猫粮了。平时顺毛洗澡也不少，我想……估计是谁帮它修指甲，爬树没抓稳掉下来了。”
    张菲菲等人听了，觉得还挺有道理，纷纷点头。
    “所以以后洗澡梳毛倒没什么，不过就千万别给它修指甲了。”苏芽像是想到什么补充，“还有猫罐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猫咪社团’，劳驾转告一下，猫罐头别再喂那么贵的了，再喂下去，那些猫粮就要放在那儿被麻雀给吃完了。”
    众人听了笑，并忍不住朝文艺文员看去。
    ——她是“猫咪社团”的骨干之一。
    “知道啦。”文艺委员被看得不好意思，笑着回答。
    直到上课铃敲响，大家才散去各自回座位。苏芽也一脸痛苦的强打精神坐直，叹了口气。
    ——她真的好春困啊……
    “好像睡觉啊……”苏芽抱怨着。
    顾筱歌看她一眼，嘴角勾笑，带了点小恶劣，“你睡吧，刚睡我就告给老师听。”
    “……”苏芽听了想打人。
    抄作业的友谊呢？
    嗯？？？？
    白娅将课本拿出来，放在桌上后。微微垂眼拉了拉校服袖口，将手腕上的浅浅抓痕遮住。
    第25章
    放学后苏芽被文艺委员拉着去了就在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 看看校猫的伤势。顾筱歌因为说好了要陪苏芽去找个公用电话亭匿名报警, 所以也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一起去宠物医院。
    但却被一群女生误以为顾筱歌也是“同道中人”，得到一致好感。
    走出教室时, 和李梓隽正交谈的张菲菲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回头看向正慢吞吞收拾书包的白娅, “小娅, 我们要去看猫咪，你要一起吗？”
    “我？”白娅听了，先是一愣后为难一笑, “对不起，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我麻叫我放学早点回去的。”
    “这样啊……”张菲菲点点头，“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吧。明天见。”
    “明天见。”白娅笑着回应, 从张菲菲和李梓隽的背影移开, 投向走在两人前面, 正并肩向前, 不知在说些什么的顾筱歌和苏芽。
    直到他们一行人出了教室不见后，才垂下眼, 将剩余的课本全部收到书包里后, 离开教室走人。
    一来她并不想去, 二来确实是白母今天早上在她出门前有提前说，让她今天放学后早点回去。
    虽然和奇怪白母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但白娅平时就没怎么在意过白母的情绪, 所以这次也只是随便应声后就出了门。
    刚好做了不去看那只该死的猫的托词。
    等回到家，和寻常一样白娅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已经在家里听见动静的白母，已经赶紧来给她开门了。
    只是和从前不同的是，来开门前，她朝客厅沙发的位置看了一眼，带着一股子“做好准备见家长啊”的紧张和忐忑。手握在门把上，还微深缓的深呼吸一口气后，才笑意盈盈的打开门看着放学回家的白娅。
    “小娅回来啦。”白母笑着忙帮忙把书包给白娅取下来，有些局促又讨好的对她说，“洗洗手就可以吃饭啦，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焖大虾，哦，还有清蒸鲈鱼呢，你不是说吃这些会比较健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