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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永远都不晚

    一个身形挺拔帅气的女人刚走出董事长楼层专用电梯,突然被人叫住。
    「杨秘书。」她回过头看到喊她的人颇为意外。
    「李副理,有什么事吗?」她知道李目暮不喜欢同性恋,平常除了工作她们几乎没有交集。
    「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想要找你聊聊。」她有点彆扭的说。
    「稀奇了,我以为李副理最讨厌我这种?不是吗?」
    李目暮无法反驳,但她也没有其他人能找了,她放低姿态道:「我请你吃饭吧,还请你拨一点时间给我,我真的很需要一些帮助。」
    杨祕书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个总是眼高于顶的女人,对于她要说什么也起了兴趣:「吃饭就不必了,李副理不介意的话请我喝酒吧。」
    杨祕书带她来到公司附近一间安静的酒吧,两人直接在吧台坐下,酒保看到她笑着说:「一样吗?」
    「恩,一样。」她转头问李目暮:「你呢?」
    「给我啤酒就好。」
    这时一个艷丽的年轻女人走过来,手搭在杨秘书肩上,轻挑的打量李目暮道:「呦,怎么换口味了?最近喜欢这种女强人风格?」
    「别闹,这是我同事。」杨祕书微微一笑,拿开她的手在她屁股拍了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子去旁边玩,乖。」
    那女人彷彿只是来皮一下,娇笑的走了,李目暮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问:「你们同性恋?为什么无法接受异性呢?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吗?」
    「嗯,就像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接受我一样。」
    她狐疑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这么说?你看上我了?」
    「只是打个比方,我喜欢年轻的。」杨秘书痞坏的一笑。
    「??」李目暮有点聊不下去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又道:「同性恋?会遗传吗?」
    「你是不是傻啊?这东西如果会遗传,哪来那么多异性恋生出的同性恋?」
    李目暮瞪了她一眼,为什么跟她说话感觉自己智商那么低呢?
    她踌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我的老公?是同性恋。」她低落的说:「六年前我发现,我的儿子也是,而且早上他告诉我,他要跟男人结婚了。」
    杨祕书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那么低的机率就让我遇上了两个?」
    「那我只能合理怀疑,上天就是要你学会理解我们。」
    李目暮停顿一下释然道:「我年轻时听家里的安排,跟他相亲嫁给他后,他几乎不触碰我,我们之间相处也没有任何火花,甚至他会精准的计算我的排卵期,只在排卵期跟我同房,我当时还以为只是他的怪癖,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但日子越来越难熬,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想好好相处有那么困难。」她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酒:「直到结婚一年后,他说他真的没办法,希望跟我离婚,我整个人都傻了,我们家庭很传统,离婚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当然不答应,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
    她轻抚着酒杯,陷入当时的回忆里:「我认为,这孩子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婚姻的礼物,果然他一听我怀孕,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也开始期待孩子的出生,我们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直到孩子两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又再次提起离婚的事,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非得离婚不可,我用孩子威胁他,如果离婚就别想再见到孩子,他果然胆怯了,但我们越吵越兇,他也常常没有回家,整个婚姻几乎名存实亡,在孩子十岁时,他终于跟我坦承他的性向,告诉我他非走不可了,我一气之下割腕,被我儿子救了回来,但老公明知道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满脸悲戚的说:「我儿子说我根本没爱过我老公,如果爱不可能看着他痛苦,还问我真的爱他吗?说我满嘴是爱却面目狰狞,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让他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杨祕书看了她半晌,才问道:「所以你真的爱他吗?」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不爱我的孩子!」
    「但你给的显然是你自以为的爱,他感受不到的爱。」她喝了一口酒,为了她可怜的孩子,决定开导开导她:「你知道你因为这件事產生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再正常不过吗?」
    「是吗?我所有的情绪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个错。」她想到唐泽修对着她充满失望的眼神,想到毫不考虑站在孩子身边支持他们的温知莚。
    「不不不,你完全搞错了。」她摇摇头道:「你错的不是情绪,而是你没有适当的处理情绪,这些没有经过处理的情绪一股脑的往孩子身上倒,造成孩子的痛苦和徬徨,孩子当然感受不到爱。」
    李目暮讽刺一笑:「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失败的母亲。」她仰头饮尽杯里的酒,对酒保说:「再来一杯。」
    「我倒觉得你不需要拿道德至高点来审视自己是不是一个好母亲,至少今天你找我谈的这个举动对你儿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
    「是吗?他都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了,是有多失望才说得出那种话。」
    「就像父母永远会原谅孩子,孩子也一样,只要不一再的让他们失望,孩子也总是会原谅父母的。」
    「他不是五岁,他已经二十五了,你又没养过孩子,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原谅?」
    「我是没养过孩子,但我当过孩子。」她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我多希望我妈过世前也能来找我聊聊。」
    李目暮不说话了,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伤,谁又比谁容易?
    两人闷头又喝了几杯,都有点微醺了,杨祕书知道不能再喝下去,拉着步履蹣跚的李目暮结了帐,将她扶出酒吧,出来他才想到,两人本就不熟,她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阿!
    「ㄟ,你还清醒吗?」
    「不?清?醒?」
    「你家在哪啊?」
    「不?回去!有那个混?球儿子的家,谁要?回去!」她骂骂咧咧的喊着,根本忘了现在她跟儿子本就不住在一起。
    杨祕书简直要晕,看来也只能先回公司查她家地址了,她辛苦的托着无法自己站稳的李目暮往公司走,身边突然传来几声喇叭声,她转头就见董事长的车停在她旁边,后座车窗打开,温知莚一脸纳闷的盯着她们。
    「姜董,夫人。」她打招呼。
    「她这是怎么了?」温知莚指着李目暮问。
    「李副理喝醉了。」杨祕书走到车边恭敬的说。
    「她是你公司副理?」温知莚回头惊讶的问。
    「你们一起去喝的酒?」姜河硕也颇为讶异,这两人不合连他都清楚。
    「是个意外。」她无奈的说。
    「你干嘛不直接搭车啊?扶着她要去哪?」温知莚又问。
    「她不肯说她家住哪,我打算回公司查一下。」
    温知莚一听想了想,突然打开车门,自己移到后座的中间开口道:「扶她上车吧。」
    杨祕书一愣:「夫人知道李副理住哪?」
    「知道,她是我未来亲家。」
    杨祕书跟姜河硕都在状况外,怎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就成亲家了?
    温知莚轻咳一下转头跟姜河硕说:「她就是泽修的妈妈。」
    他略感诧异,这时杨祕书也想明白了,她很久前见过姜董的继子,应该就是那个孩子,她马上把人抬上车,没想到此时刚刚几乎睡着的李目暮突然睁眼,看到温知莚马上喊道:「是你!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变成坏女人的坏女人!」
    杨祕书一边将人塞进车内,一边道歉:「不好意思阿,夫人,她醉歪了。」
    「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吧,掰。」说完她挥挥手,车子就开走了。
    杨祕书目送姜董的车离去,感觉自己今天似乎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大秘密。
    #
    李目暮在温知莚家醒来,看着这像少女的房间,一时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情况,突然想起昨晚她跟杨祕书一起喝酒,这里,该不会是杨祕书家吧?
    她轻声的下床,走出房间,却看到易料之外的人:「怎么是你?」
    温知莚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头也没抬说:「去梳洗一下来喝杯蜂蜜水。」
    她确实有点内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经过一番梳洗才出来,她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看着温知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温知莚慢条斯理的合上书,将桌上的蜂蜜水推到她面前:「喝点吧,会比较舒服。」
    上次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李目暮看不懂这个女人为何还可以如此从容的跟她相处,但她仍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将蜂蜜水给喝了,喝完她放下杯子,这才开口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嗯?你不记得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吗?」
    她?她做了什么?这话让她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
    「你像个醉鬼掛在杨祕书身上,死活不告诉人家家里地址,我只好好人做到底把你捡回家了。」她突然逼近她:「还指着我骂我是坏女人。」
    听到这一些微弱的印象出现在脑海中,李目暮瞬间窘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见温知莚又优雅的坐回原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道:「一向不喜欢同志的女人,突然找了另一个女同志喝酒,是为了什么呢?」她像是看着她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
    李目暮受不了她这样怪里怪气,忍不住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温知莚突然一笑,就像是在等她这句话一样:「我就想问问,你同意他们了吗?」
    她昨晚就跟姜河硕要了杨祕书的电话,打过去问清楚来龙去脉,兴奋了一整夜没睡,等的就是这个答案,她两眼放光,充满期待的看着李目暮,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还没想好。」她仍是不想在这女人面前轻易松口。
    「那就再想想,仔细想。」温知莚并没有收回闪亮亮的目光,仍是直勾勾盯着她瞧。
    她唱反调的说:「我要是坚持不同意你能怎样?」
    温知莚笑的一脸灿烂:「自然有我的办法,例如?不给你刚刚那杯蜂蜜水的解药?」李目暮瞬间傻眼的看着桌上的空杯。
    「开玩笑的,亲家你真可爱。」
    「谁你亲家。」李目暮知道自己被耍了,恼怒的说。
    温知莚又漫不经心的说:「又比如?请出我家大神出面威胁你的工作?」
    她斥之以鼻:「谁能威胁我的工作。」
    此时姜河硕西装笔挺的从卧房走出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李目暮说:「你醒了。」
    李目暮倏然起立,儘管场合不对,但对董事长的尊敬都成生理本能了。
    温知莚转身趴在沙发背上:「要上班啦?要不要顺路载咱亲家一程?」她瞄了站的笔直的李目暮一眼又道:「不过你家副理早上可能得请个假,回家梳理一下再去上班了。」
    姜河硕无奈的笑了,临走前宠溺的揉了一下温知莚的头:「别捉弄亲家。」随后抬头对李目暮说:「晚点公司见。」
    「是,姜董。」她机械性的回答。
    直到姜河硕离去,她都没有从震惊中恢復过来,温知莚笑嘻嘻的说:「现在,你希望我以董娘的身分跟你说话,还是以亲家的身分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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