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那么多，救了一个，外界便会用道德压迫你救下一个。一旦你不做下去了，当初承你恩情的人就会反过头咬你一口，说你这个企业家冷血，赚那么多钱都不能帮一个小孩子。”
    樊姿不想说得这么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农夫与蛇的故事在这个社会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樊姿知道自己还没伟大到那个程度，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普度众生。
    “好吧，你说的也是。”江念叹气，“那等明年手术结束我再来看他。”
    “嗯，我们走吧。”
    樊姿压低帽子离开，江念跟在她身后，轻抿着唇。
    妹妹曾经亲自经历过这里的一切，所以比她更懂这里的阴暗面。只是看她认真劝阻自己的样子，江念心里又替她难过起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樊姿时，无论自己说什么，这孩子总是一声不吭，目光充满茫然和超乎年龄的沧桑。那时候她想，要是能把这个漂亮投缘的小姑娘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该有多好。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念收回思绪，处理起公司那边的事情。
    午饭后是孩子们休息的时间，两人上午把福利院已经逛了个遍，等他们回屋睡觉，她们便和老院长告了辞，准备回家。
    老院长坚持把她们送到门口，司机准备就绪，江念和樊姿一前一后转身上车，后面的樊姿却忽然被老院长拉住：“孩子你来。”
    樊姿不明所以地跟她向旁边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后，老院长认真看着她说：“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不敢说自己当初做的事全是为了你们好，但我绝对没有想过害你们。有些事情况复杂，你们年纪小，自然不知道……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反正啊我这辈子都耗在这儿了，做好做坏也得继续做下去。”
    “长大后还会回来看看的孩子已经不多了，我都没想过你还会回来。”她叹息一声，拍拍樊姿的胳膊，“孩子，刚刚有个义工说她好像在互联网上见过你，我猜你现在可能是个公众人物，所以以后还是少来这里的好，免得有人说闲话。你放心，将来你要是真有了名气，我也不会和别人说你什么，算是……补偿当初对你们的不公平。”
    老院长扶了下老花镜，又拍拍她的胳膊：“好了，我说完了，走吧。”
    樊姿紧了紧拳头，摘下帽子给她鞠了个躬。
    “不管怎么说，谢谢您能让我有机会遇见江家人。某些事是对是错光凭表面谁都看不清楚，既然您心里明镜，我也不用再说什么。”她戴回帽子，与老人对视，“谢谢您，我走了。”
    老院长乐呵呵地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候多时的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樊姿上了车，放下车窗看向外面的福利院。
    来的时候百感交集，走的时候心里竟然已经平静下来了。
    只是还有那个叫江磊的小男孩，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回去的路上她查了很多唇腭裂的资料，显然江磊即将错过最佳的首次手术时间。而第一次手术后，他还要陆续接受几次修复整容手术，到时候又不知道福利院会怎样安排。
    她嘴上说着让江念别管这件事，自己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他。等车子开回江家，她还是忍不住做了决定。
    广告代言费下来的时候，她会用匿名身份给江磊捐钱治疗，不让他再等到明年秋天。
    当年江念拉了她一把，如今她也想拉别的孩子一把。
    樊姿做完这个决定心情轻松了不少，再加上今天跨过一道大坎，下午回房间读枯燥的书本都觉得特别有精神。
    在江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钱楠收拾好行李来找她，江家司机开车将她们一道送到机场。
    这还是樊姿出道后第一次出现在机场，过了安检，全副武装的她和钱楠大步奔向贵宾休息室，这里人少，能让她不那么紧绷。
    虽然她还没有出名，可是一旦被人认出来总归是个麻烦事。好在她和钱楠动作够快，从安检到等待，再到登机落地，全程没有被认出身份。
    前面的成功让樊姿松懈了不少，下飞机后走向出口的途中，她一时间忘记戴墨镜，结果因为这双出众的眼睛，不幸被一起出来的女孩认了出来。
    “你是微博上和祝希岚互动的那个樊姿吧？是吧是吧？”
    女孩声音激动，提高的音量传得四周的人都往向她们。
    还没等樊姿否认，又一个人认出了她。那女孩指着自己的屏保兴奋大叫：“是她！是她！真的是樊姿！出演《深巷私房菜》的樊姿！”
    屏保上是樊姿之前陪季向秋出席活动的照片拼接，大家一看，照片里的人可不是眼前这个衣着低调、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吗？！
    她声音一出，通往出口的路顿时聚集了不少的人。然而因为樊姿目前还没什么名气，所以大多数围观者仅仅是觉得看到明星稀奇。除了那个铁杆粉外，大家甚至都没想让她签名，只纷纷和她自拍合照，想着以此来发个微博或者朋友圈，应该会博得不少羡慕和关注。
    樊姿有点没反应过来，陪着两个人拍照后，钱楠趁机过来拦住大家，她趁机大步脱逃离开。
    不幸的是，里面有明星出现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外面，候机楼等着的人翘首企盼，见樊姿出来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钱楠心叫不好，明星漂亮精致的机场照一般都是团队安排摆拍的，而网友们用手机匆忙抢拍出来的照片多半会让明星面部扭曲、身材又短又粗，发出去妥妥是黑历史。再加上他们现在没有那么强大的公关团队，无法处理这种抹黑形象的照片，还未正式播出作品的樊姐很容易被外界误解相貌，从而招来恶意的诋毁。
    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慌乱下打算带樊姐快速突出重围找祝希岚助理会合，却看见人群中央的樊姐已经调整好状态，微笑着给慕名索要签名的女孩签起名字。
    人群中的她仿佛带有柔和的光芒，一举一动都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