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冲他似是而非的笑了笑。
    到底是姐妹，到底一起长大，就那个笑，让姜莹莹瞬间就懂了。
    她两手掐住了黎非的脖子，双眸染了血，“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姜莹莹做惯了千金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那点力气跟黎非这种扛个纯净水上八楼的人能比吗？
    黎非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姜莹莹一下就没了力气，被黎非按得腰都直不起来，手腕像是加了个铁箍子，弄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疼的五官都皱了起来，看黎非阴着脸凑近她，眸底寒星四溅，“你要杀了我？你还敢说杀了我？之前你给我下药的仇我还没找你呢？”
    姜莹莹本能的就想起四年前的事，看看黎非身边的秦洛，现在敌众我寡，她是个识时务的。
    “可，可要不是我给你下药，你怎么会遇到三少？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黎非才懒得理她这通歪理，压低了声音，轻声漫语的提醒她，“我不是说从前，我是说现在，那安眠药是谁喂我的？”
    “啊！”
    姜莹莹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黎非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冰冷的黑眸里满是杀意，难道……
    她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知道？”
    黎非一声冷笑，“你说呢？”
    说罢，黎非狠狠甩开了她，姜莹莹猝不及防的被摔到墙上，后背骨头都快给震碎了。
    她疼的捂着肩膀，顺着墙倒了下去，仰头看着黎非，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问到这个，黎非笑了笑，似乎心情挺好的，她垂眸睨着姜莹莹，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告诉她，“是你妈求我的，她跪下来，给我磕了三个头，求我不要说的！”
    “什么！”
    一听到倪艳丽下跪磕头，姜莹莹简直无法忍受，扑上来就想打黎非，却被黎非轻轻躲开。
    接着，大堂经理带着人上来，轻轻松松的按住了她。
    姜莹莹的眼睛像是被血染红一般，心头是火山爆发，然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黎非和秦洛翩然而去。
    两人身子秀挺，看着便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从此，黎非会风风光光嫁入秦家，做秦家三少奶奶，比她以前做州君千金还要风光百倍。
    而自己，她爸不要她了，她妈又坐牢，她从此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还要背上一个杀人犯女儿的罪名。
    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前路茫茫的错觉……
    “大小姐，没钱付账就去厨房洗碗吧！”
    “……”
    ……
    “行了，走吧。”
    姜莹莹被一把推了出来。
    饭店的后巷，弥漫着一股菜叶子腐烂泔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满口一大堆垃圾，地上掉着些烂菜叶子，姜莹莹被猛地推出来，踩到了菜叶子上，又被脚下的垃圾绊倒，噗通——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千块的粉色大衣沾满了黄色的菜汤，黑色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她低低嘶了一声，颤着抬起了手。
    洗了一天的碗，还是用冰水洗的，那手都泡的皱皱巴巴的，出来这么冷风一吹，冻得发红。
    明明摔了一跤擦破了皮，可是此刻伤处都觉不出疼来。
    她看着手心，一点晶莹落下，紧接着又是一点。
    姜莹莹太企图，落雪纷飞，一点点的落在她手心，肩膀，头顶，凉意渐渐渗入心底……
    这么冷啊，她却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都怪黎非！
    如果不是她把这件事告诉姜成，姜成也不会不认她，如果不是黎非，她也不会那么做，然后连累她妈坐牢！
    都怪黎非！
    都是黎非！
    “黎非！黎非！”
    姜莹莹泄愤的捶着地，对于黎非的恨意简直深入骨髓，她不会放过她的，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狼狈的爬了起来，如行尸走肉般的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雪中。
    后来，没人再见过姜莹莹，有人说姜莹莹想不开跳了河，也有人说，在去帝都的路上见过她的身影……
    ……
    从饭店出来，黎非仰头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看来今天有雪，阴云雾沉沉的压下来，压得心头也透不过气。
    肩上一沉，秦洛从旁边绕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怎么？”
    黎非回眸，对上秦洛温润的眼神，暗含着关心和安慰。
    黎非呼了口气，白气成团，她突然觉得胸口的闷气好了些，开口声音低低的，提不起什么兴致，“我当初被他们母女赶出来的时候，想有朝一日我要是回来，一定要将他们给我的还给他们，可现在，倪艳丽坐牢，姜莹莹被赶出来，我应该开心的，你说，我为什么不开心？”
    她转向秦洛，历来清明的黑眸有着几丝困惑。
    秦洛笑了笑，怕她搂，往怀里搂紧了些，带着她往车里走。
    把她安在副驾驶，又开了暖风，温温润润的眼眸凝着她，才回道，“因为你不是那种别人痛苦了你就会快乐的人，你想要的是自己的快乐，是自己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才快乐，而不是这种对比出来的落差感的快乐。”
    说的有点含糊，但黎非却听懂了，瞬间有种拨云见日的晴朗。
    她点点头，激动的抓住了秦洛的手，“你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也不是他们不开心我就一定开心，他们本来就不是我在乎的人，他们开不开心，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见到他们现在落魄，我心里还是挺爽的，像是多年的恶气一吐而出的快感，就像是我一直觉得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今天这样，也是他们的报应，是他们应得的，但我真正开心的却和他们无关。”
    黎非顿了下，又出了一口长气，看秦洛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如一盆温水，耐心又细致，叫人特别容易放松。
    秦洛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什么苦恼，什么心里话都一股脑的想告诉他，总觉得他能懂，总觉得无论说什么，他都能理解，都能从他那里得到安慰。
    黎非心里很放松，又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看，倪艳丽那么坏，她是坐了牢，但我妈虽然是被冤枉的，也白白坐了这么多年捞，她现在也生死未卜，姜莹莹虽然落得无家可归，无父无母，可我呢，我不也一样，我妈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是死是活，我爸虽然在，但他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生父，我的生父另有其人，而我那个不知道所谓的生父，又在哪里？害，你看我跟他们比起来，我也没什么好的，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