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大厦。
    自从拿到第二份清单，李东对曹春的最后一丝希望全部化作失望。
    这份清单记录的是曹春担任店长以来，举办的所有活动的奖品清单。
    曹春总共担任了三个月的店长职位，除了第一个月，剩下两个月一共举办过四次活动。
    这四次活动凡是贵重奖品，无一例外全部被人抽中。
    这要是外行肯定感觉很正常，可实际上举办这种活动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吸引顾客，中奖率并不是很高。
    一般像这种活动，直到活动结束，被抽中的奖品大概也就在一半左右。
    而曹春举办的活动，每次奖品竟然都被抽中了，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李东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道：“除了曹春，其他门店查的怎么样了？”
    曹春只是一个新人，担任店长时间也不长，拿不拿下其实对远方影响并不是很大。
    李东担心的是不止曹春一人，督察组已经完全被腐蚀了，总部这边成了瞎子聋子，底下门店店长的自主权太大，李东不知道这次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远方现在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外部现在还正和平川几大超市血拼市场，内部又出现了蛀虫，对李东而言，不可谓不凶险。
    周海东有些担忧地看了李东一眼，低声道：“现在正在营业的门店一共有四十一家，除了刚开的十家之外，其他还有三十一家。”
    “因为这次是暗中清查，效率不是太高。我们暂时只清查了青阳六家门店和阜城七家门店，铜山那边还没动，平川这边先前开业的五级门店活动不多，暂时也没清查。至于龙华那边，孙总亲自去查了。”
    “青阳这边，暂时还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阜城这边有些麻烦，除了市区店，其他六家店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说着周海东将一份文件夹递给了李东。
    李东没急着看，而是问道：“就阜城有问题吗？”
    周海东点了点头，低声道：“铜山那边还没来得及查。”
    李东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疲色。
    阜城啊，六家门店出了问题！
    七家有六家出了问题，曹春也出自阜城，阜城经理是齐云娜！
    这个自己最早的心腹大将，唯一一个从店长升上去的城市经理，全公司第一个成为城市经理的嫡系。
    李东感觉自己太失败了。
    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李东睁眼再次道：“这里就咱们两人，我问你，这事齐云娜到底参没参与？”
    周海东满脸难色。
    想了想才道：“暂时没证据表明齐经理参与其中，可齐经理是阜城经理，主管阜城一切事务。不管如何，失察是肯定的。”
    李东苦笑，要真是失察也就算了。
    可要是齐云娜也参与了，那自己这次不管如何也要挥泪斩马谡才行。
    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
    越想李东越是痛心，人心果然是这个世界最难懂的东西。
    拿起文件夹看了一眼，李东脸色越来越差。
    看到最后，李东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好，好的很！”
    “财务那边是干什么吃的？”
    “财务，后勤，城市经理，店长，店助，难道整个远方都被腐蚀了！”
    李东恨得咬牙切齿，这才多久？
    阜城门店开业才五个多月，竟然出了这么多蛀虫，简直都快把李东打懵了。
    “这些人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善良可欺？我给他们涨工资，给他们加奖金，房子，车子，我都给他们了，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还想要什么！”
    李东眼露凶光，对周海东道：“接着查，找到切实证据，这次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海东轻声道：“现在再往深处查恐怕有些麻烦，要不要联系经侦那边？”
    李东有些犹豫，面色变了变，沉默片刻才道：“暂时不用，你们先查，查不到就先放放，别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了。”周海东轻声回道。
    李东说完这些真的有些累了，心累。
    过了一会才挥挥手道：“你先去忙吧。”
    周海东应了一声，放慢脚步，缓缓出了办公室。
    ……
    12月8号，距离平川新店开业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除了价格战还在继续，其他的都恢复了原样，远方显得风平浪静。
    8号下午，一辆奥迪a4在环球大厦楼下缓缓停下。
    齐云娜下车的时候紧了紧衣衫，十二月份的平川有些冷了，这次来还是穿少了点。
    乘坐电梯上了楼，齐云娜有些羡慕总部的这些家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调回平川。
    虽然做城市经理钱不少赚，权利也不小，可哪比的上各部门的总监，那才是公司的高层领导。
    心里想着事，齐云娜有些走神。
    直到走到李东办公室门口，看到刘琪，齐云娜才缓过神来，笑着招呼道：“刘助理，李总在吗？”
    刘琪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异样，轻轻点头道：“在，李总下午不见客，一直在等你。”
    齐云娜有些受宠若惊道：“不会吧。”
    “真的，你先进去吧，李总还等着呢。”
    齐云娜感觉刘琪今天反应有些不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笑道：“刘助理，透露一下，李总急召我有什么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李总没说。”刘琪轻声道。
    齐云娜见问不出来，李总又在等她，勉强笑道：“那我先进去了，回头咱们再聊聊。”
    “嗯。”
    齐云娜吸了口气，敲了敲办公室门，等里面传来人声，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
    “坐吧。”
    见齐云娜进门，李东眼神有些复杂，招呼了一声。
    齐云娜小心翼翼地在李东对面坐了下来，见李东看着自己不说话，顿时有些紧张。
    好在没一会，李东就笑道：“上个月你们阜城业绩不错，同比又是排名第一，你这个城市经理功不可没。”
    齐云娜松了口气，连忙谦虚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李总和公司其他领导高瞻远瞩，我就是跑跑腿，没我也一样。”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谦虚。”
    李东说着又道：“不过有时候业绩不是唯一，有些东西你要警惕。”
    齐云娜有些不明白，不过还是接话道：“李总说的对，我还年轻，经验也不足，以后我会改正的。”
    李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李东不说话，办公室再次沉默了下来。
    齐云娜总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沉默的氛围也让她紧张了起来。
    见李东没说话的意思，齐云娜只好制造话题道：“李总，听说新开业的十家门店业绩很不错？”
    “嗯，还行。一个星期十家店总销售额已经到了五千万了。”
    “五千万，这么多！”
    “是啊，尤其是观海一店，一个星期营业额已经过千万，曹春的确是个人才。”
    齐云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连忙道：“曹春当初在阜城就做的不错，现在看来阜城还限制了他，没想到他能做到更好。”
    “人才难得，可惜了。”
    李东摇了摇头，齐云娜有些诧异，没弄明白李东话中的意思。
    李东也不想和她拐弯抹角，将面前的一份文件推了过来，轻声道：“看看吧。”
    齐云娜急忙接了过来，拿到手中看了起来。
    刚开始齐云娜还没当回事，可等她继续看下去，脸色渐渐变了。
    直到最后看到被划了红圈的那个汇总结果，齐云娜脸色更是惨白。
    “看出什么了吗？”
    齐云娜看了李东一眼，有些失魂落魄道：“李总……”
    “呵呵，看来你也看出来了。”
    “阜城七家门店，开业至今五个多月时间，总共大小活动开展了47次。活动总支出820万，平均每个月活动支出160多万，单店活动支出每个月26万。”
    “铜山十二家门店，开业三个月时间，总共大小活动开展了19次。活动总支出210万，平均每个月活动支出70万，单店活动支出每个月平均6万。”
    “青阳六家门店，开业一年多时间。最近三个月开展活动14次，活动支出120万，平均每个月支出40万，单店活动每个月支出7万不到。”
    李东说完这些，又笑道：“齐经理，阜城活动做的这么多，开支这么高，是不是你们业绩高的原因？”
    齐云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李东再次笑道：“还有一点，每个月支出汇总齐经理应该要审批的，听说这事你直接交给你助理负责了？”
    齐云娜脸色更加惨白，最后颓然道：“李总，这是我失职，责任我愿意承担。”
    “呵呵，八百多万的活动支出，这开支不是一般的大，你负责？”
    “你知道公司有多少损失吗？简单查了查，这八百多万，最少有一半落在了那些蛀虫手中，四百多万的损失，你负责的起吗？”
    说到最后李东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个棒槌你知道吗？”
    “要不是查出来这事和你没关系，我直接送你进牢房你信不信！蠢货，你除了一味追求业绩还知道什么？和钱有关的东西能交给别人吗？”
    李东是真心气恼，要不然也不会骂一个女人。
    关键是齐云娜这棒槌太蠢了，被人玩弄了几个月，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李东也是太过相信她，才会导致自己也成了和齐云娜一样的棒槌。
    明明只是很低级的手法，却一直持续了五个月才被发现，这让李东心里又气又恼。
    要不是这次后勤部内讧，李东恐怕一直被瞒下去。
    毕竟每个月阜城那边业绩都很好，开支稍微大些也能理解，财务审核根本不会深究。
    越是想下去，李东越是生气。
    齐云娜，太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