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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导师一直没出现。范夏轩握着手机看着为数不多的联络人若有所思。前阵子他跟纪冉交换联络方式了,只是至今都没有用简讯谈过话。要用谢谢早餐来当开头吗?但要是那早餐其实不是纪冉送来的,那岂不是很尷尬。
    大拇指停留在萤幕上许久,久久未动半毫。直到导师板着一张脸走进门,范夏轩才匆匆收起手机。
    导师脸色不好看。他拿着随身碟插进电脑里,要求坐在中间的同学把投影机打开。影片打开,是监视器的画面。画面停留在今天早上五点五十的走廊,影片最下方是楼梯,从楼梯坐落位置来看这监视器是教室外面的走廊。
    「我们班班费被偷了。我完全不想给这种人机会。待会谁都不准出去,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个废物偷的。」
    眾人一片鸦雀无声,没人知道第一节课迎来的会是揭发身边同学的陋性。没一人不紧张的,几个同学纷纷看向同桌的。儘管觉得这方式不太好却因为不想被误会是偷钱的人都只能默不作声。
    直到影片出现第一个人时,范夏轩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背影,他褪色的发丝从监视器里看得一清二楚。他手里拿着一袋东西晃悠晃悠的走进教室,看起来很稀松平常,就像走进自己教室一样熟门熟路。
    早餐......真是纪冉给自己带的。但是他却当庭广眾之下被当作偷钱的犯人来看待。不少人认出那是纪冉,交头接耳的低语声在这间教室分外清楚。
    「那不是吊车尾班的纪冉吗?」
    吊车尾?f班吗?
    「欸!那不是那个打架很可怕的谁吗?」
    「他没事去我们班干嘛?钱他偷的啊?」
    范夏轩差点没忍住衝了过去,一旁的赵宇安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出去反驳肯定会被当成共犯,但是难道要自己亲眼看着纪冉被人误会吗?
    纪冉从五点五十二分进去的,直到五点五十七分才出来,手上的塑胶袋早就不在他手上。整整五分鐘就足够他们怀疑纪冉偷了班费。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没停过。无论是谈论塑胶袋的去向以及为何纪冉知道总务把班费忘在抽屉。最后他们编织出一堆幻想出来的事物。班里有外贼里外应和。
    「看来你们都对他很熟悉啊!我这就叫他们班导师把他带来!」导师正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是这样的!」
    僵直的身躯下意识做出反应,范夏轩唰得站了起来激动的把椅子往后倒去发出一声巨响。
    双手支着桌面,范夏轩能感觉到全班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无数的视线不停盯着这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为了他,这些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范夏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是为了给我带早餐才会进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音量是如何,也不晓得台上导师有没有听见。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舞台中央的小丑,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身上,眾人都在等着看自己出糗。但是,他真不希望明明不是他该背负的黑锅却因为他的成绩跟处事而被诬陷。纪冉之所以会进去五分鐘,大概是在找自己的座位。就时间点来说是很符合的。毕竟自己的座位在最尾端,纪冉也是从靠近尾端的后门进去的。他只要看一下抽屉里的书上写的名字再顺着找过来,时间点是正常的。
    「那你能证明他真的只是单纯给你带早餐吗?」导师冰冷的语气直接打破自己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化为乌有。连一点机会都不留。
    「是啊!怎么就这么刚好今天给你带早餐!」
    「该不会是他偷偷告诉纪冉的吧!他们都试先商量好那样。」
    「不太可能吧!夏轩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谁说的!人一被逼急啥事都做得出来。你不知道他一年级被纪冉欺负的很惨吗?怎么可能存这么好心帮他送早餐?」
    所有的矛头都对着自己跟纪冉,连自己在一年级的糗事都被挖出来放大。到底该怎么办?事情不应该这样啊!
    「真的不是纪冉做的......」像是在做垂死挣扎,范夏轩低头细语。他非常清楚纪冉不是这种人。他就算把人打到受伤、住院,但偷窃他以前根本没做过,不该因为他的人品不是想像中的好而把不好的标籤全往他身上贴。
    「老师!我觉得不公平!」
    范夏轩讶异地看着一旁的赵宇安,他跟自己一样站了起来只是没自己这么激动。看着比自己矮半颗头的赵宇安,不得不说提心吊胆的心情总算松了下来。
    「老师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真的是纪冉偷的吗?他进去不到十分鐘就被当成是小偷,而且监视器也没拍到他偷的样子。难不成就当他太衰刚好混上这淌混水吗?」赵宇安儘管个头娇小,但是他高亢的语调把自己内心的不安都一一驱逐。
    导师无言以对,绷着一张脸看着赵宇安。
    「是啊!老师,这么仓促的下定论不太好。」
    几个原先不敢出声的人也纷纷附和赵宇安,这下完全让范夏轩松了口气,也默默的把椅子捡回来坐下。
    导师没多说话,又让影片继续播放。
    六点十分,楼梯口缓步走来一个人,那人偷偷摸摸的看着四周,甚至躲在墙角偷偷往教室门口看去,像是发现没人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过了大概几分鐘,他像是听见什么走出教室时,慌忙的把某个东西塞去外套口袋,尷尬的是一个紧张他也没注意到硬币从口袋滚了出去,滚到墙角边。他头也不回得快步跑去监视器照不到的另外一头走廊。随后没多久楼梯处走来两人,两人边走边打闹的走进教室。
    看到这边大家不说也明白了些什么。而影片的那人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低着头不语,手紧抓着裤子。坐在他一旁的同桌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离他远远的,神情说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影片中他穿的条纹外套此时正掛在他的椅背上。
    事情就此落幕,导师把人带走。而班上也恢復成平时的吵闹样。但是范夏轩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就当没事一样,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就擅自把人当成小偷。
    「你还好吗?」赵宇安紧捏着自己的衣袖晃了几下,范夏轩回看他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靨。
    「谢谢你。没有你我大概还被当作小偷吧!」范夏轩揉揉赵宇安的发丝。这是自己习惯的动作,他由衷感谢赵宇安。
    「他们真过分,连句道歉都没有。导师也是!哪根筋不对了?有人像他那样处理事情吗?」赵宇安刻意压低音量,却还是让附近的不少人听见,但他们选择无视。
    范夏轩摇摇头示意不想再在意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正当范夏轩打开手机准备下定决心传送讯息给纪冉时,他察觉到班上忽然安静了下来。范夏轩抬起头,看见鹤立鸡群中的那抹身躯,他正对着自己招手。
    身体就像中邪般自己动了起来,他也没理会眾人的视线乖乖的跟着他走。
    应该有一米八的身高直挺挺的走在前端,周围的人像是说好了看见纪冉靠近便纷纷让道给他。默默跟在纪冉身后的自己不得不说就像小跟班一样,懦弱胆怯。
    「哎!老大,新跟班啊?」走廊跑出一个顶着平头的男生,他看见纪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力道大的异常有些刺痛。
    纪冉没多加理会他,反倒是转身一把握着自己的手拉去他旁边,自己连他的表情都没看见,就被纪冉一把抱住肩膀紧紧挨着他。那味道又扑鼻而来,很安心也很暖。
    「你怎么了?」
    最后停在前往顶楼的楼梯。这楼梯一般没人会靠近,除了被堆放杂物外也积起厚厚的灰尘,范夏轩摸了摸鼻子忍住打喷嚏。
    他看着纪冉,别于刚才的淡漠,他板起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一点也不像外头那些胡乱评判他的人说的凶神恶煞,琥珀色的眼珠紧盯着自己的任何表情。
    「噗嗤!」
    范夏轩忍不住笑了。
    「笑啥!好笑啊?」纪冉有点生气,手在自己头顶上任意撒野。
    范夏轩连自己在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心情很好,看见他很开心。纪冉只对自己摆出别人看不见的表情跟情绪,所以很雀跃。他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是内心却格外认为自己在纪冉心中地位与眾不同。
    范夏轩此时此刻想做一件事。
    「我能......」范夏轩微敞开手臂慢慢往前伸。
    纪冉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抽搐了下眉宇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范夏轩有些尷尬,索取失败只能慢慢垂下手臂定着点看着纪冉。
    范夏轩抓了抓头发想掩饰些什么,他以为纪冉会顺着自己的任性。忽然眼前的人衝了过来,把自己撞得倒退好几步直到撞上冰冷的墙上,也不小心把放在墙角的杂物箱踢去一旁,东西散落一地。
    「你......」
    褪色的微金发丝因为身体的大幅摆动而飘落在鼻尖上,范夏轩闭上双眼反手抱了回去,头微低把鼻子埋入纪冉的颈脖,汲取属于他一人的气味。
    他想起当时被诬赖的纪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那么的好却只是因为某方面的缺点而被恶意放大去看,这样太无辜了太替他抱委屈了。他没办法想像如果没有赵宇安的跳出,现在的纪冉是不是还会被冠上偷窃的罪名?
    想到这点范夏轩更是狠狠地抓住纪冉的制服外套。后者像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安,他松开手臂膝盖微曲试着跟自己平行视线。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说!」
    范夏轩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被欺负。看着纪冉关注着自己的目光范夏轩心里一紧,只觉得眼角淌下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到嘴唇。
    哭了?
    纪冉皱了眉头,抬起手指抚去眼角的泪水再顺着泪水流过的地方停在嘴唇上。纪冉热呼呼的指温温柔的轻抚着微啟的双唇。没有人这样对待自己过,范夏轩瞬间觉得时间停止,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多么想把时间停在这时刻,停在纪冉这最柔情的一刻。看着那温柔的目光,范夏轩一股脑儿想把话全部都说出来,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阐述。
    「纪冉.....对不起。」
    开口之馀却只能道出一句对不起。任谁都会疑惑,包括纪冉。他又皱了眉头,却什么也没说轻抚着范夏轩的头顶。
    范夏轩一五一十的阐述出差点成为小偷的经过。但他选择没说出自己的那段,就像无谓的挣扎,一点用也没有。
    他原本以为纪冉会生气,但他就像是个旁观者似的轻笑。
    「谢谢你相信我。我才不管他们对我的想法。」纪冉又重新抱着自己,却更施了几份力道。靠在耳际边的低语如同虫子般往耳里隙缝鑽入大脑、鑽入心窝。很痒却很舒服。
    「只要你肯相信我那就够了。」
    「嗯!」
    范夏轩准时回到教室,刚进门就响了上课鐘。班上的人大半部分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只是在看见自己进门时范夏轩清楚感觉到有异样的视线跟窃窃私语。他试图让自己认为那只是错觉。从门口走到座位,他听见好几次自己的名字跟不停看向自己的目光,范夏轩回看时他们却转开视线。很可疑。
    刚坐上座位后,赵宇安把一张纸条大力的拍在自己桌上。他着实吓了一跳看了眼赵宇安,见他脸色不太好的看着桌上的考卷。那是上週国文课他考满分的卷子。
    范夏轩大概明白写在纸条上的事跟自己有关,而且很严重。严重到赵宇安选择不开口寧愿把纸条写得密密麻麻。他想起那些带着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同学,心还有馀悸。
    "刚才下课你走出去后,你知道班上都在说些什么吗?他们说你是gay!!跟纪冉有一腿!更扯的是说你被纪冉包养!他们全在背地里批评你!我太生气了!我告诉他们不能乱说话,他们居然要我拿出证据证明你跟纪冉没关係!我哪有这种证明?他们还说你一年级跟纪冉同班常常被他打得很严重甚至还脑震盪?现在纪冉对你这么好说肯定是你诱惑他或是出卖身体什么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们的清白却又无力反驳!夏夏你骗我!你们学校里全是坏蛋!只有你是好的!"
    从字里行间就能知道当时赵宇安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写的。前段的字就有些潦草,最后的字大部分的写得很用力而且更丑,丑到范夏轩几乎是用直觉判断了。但唯独赵宇安袒护自己的心意他很明确的收到了。
    范夏轩翻开背面,刻意拿了一隻跟赵宇安写的不同色的笔。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范夏轩只写上简短一句,跟赵宇安写的一整面显得更加简洁有力。但赵宇安看见他写的句子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不悦。一把抢过纸条开始振笔疾书。
    "所以他真的欺负你?"
    "现在没有。"
    "那代表以前真的有?!"
    "嗯......”
    纪冉欺负自己的事几乎是眾所周知,他觉得刻意隐瞒似乎也没用于是很大方的承认。他以为只要坦承这事赵宇安就会放弃替他辩解什么。但是赵宇安比自己想像中热心。
    他看见自己并没有反驳讶异地看着自己,原本就很圆硕的双眼此时变得跟鱼眼一样狰狞。瞳孔里透出一丝不思议。
    「他真欺负你?那为什么你......」赵宇安欲言又止,但范夏轩当然懂他想问什么。
    他答应过纪冉的,要无条件的。
    「他以前是欺负过我,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反正现在他没对我怎样不就好了吗?」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的对你好?这点不是很奇怪吗?」
    这回换自己说不出话来。范夏轩低头不语。他还真的确不知道为什么纪冉会突然对自己好,甚至好到一个不该这么好的地步。他兴许是好奇也纳闷,但面对纪冉他却什么话也问不了,就无条件的慢慢接受那份来之不易的好。他承认自己也很享受其中,但如果这一切均是梦,那梦醒时分又该如何?
    这题他一直没回答,他不是很想过问太多,现在对自己好不就好了吗?何必执着于这不用答案的题目?但是说实在的他自己也很好奇这题的答案。
    中午了,班上同学一窝蜂衝去食堂了。剩下零散几隻小猫在教室门外逗留。而赵宇安像是生气了,闷不吭声坐在座位上看书。范夏轩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跟赵宇安纷纷抬头,纪冉穿着制服外套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纪冉一头褪色碎发因为外头的风劲吹在精緻的脸颊上,琥珀色的圆眼眨着眨着似乎在等待自己的移动。但是迫于跟赵宇安吵架,范夏轩左右为难。赵宇安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立场但丝毫不退让,嘴里只嘟囔着吃饭去便伸手一把拉着自己走出教室外。见赵宇安不打算停下来,范夏轩看了眼一直待在门口的纪冉,忽地抓住范夏轩的另外一隻手。
    「做什么啊?你!」赵宇安先发制人,扯大嗓门吼着纪冉。这只到纪冉脖子下的赵宇安犹如初生之犊不畏虎,硬生生地瞪着他。后者只是一脸漠然的回看。
    「吃饭啊,还能干嘛?」纪冉出了点力把范夏轩往他的方向一拉,范夏轩往后跌了几步,还没站稳赵宇安又用力的扯了范夏轩的右手,因为作用力,还没踏上地的前脚又往赵宇安的方向顿了过去。
    「你跟他吃什么饭!你不解释清楚休想再靠近一步!」
    「解释?什么鬼?」又一个没头没尾的句子,纪冉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我都知道了。你一年级时欺负我们夏夏,还打到脑震盪。那为什么现在又对夏夏这么好?」赵宇安一个开口,不到十秒全把范夏轩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全盘问出。
    「不是这样的!赵宇安!」范夏轩还想挽回些什么,着急的晃着被赵宇安抓住的右手。儘管这疑问瞬间被赵宇安脱口而出,但其实他自己还不想这么快知道答案。他怕他跟纪冉好不容易维持的关係会轻易的破碎。
    果不其然,纪冉松开了手。他淡淡的看着自己什么表情都没摆出。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寧愿纪冉生气也不要摆出这种很平淡的表情,这种像是随时都能拋开自己离去的表情。
    范夏轩摇了摇头,他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现在才说些什么来得及吗?
    「你知道班上同学都怎么说夏夏吗?他说你把夏夏包养还说夏夏把身体卖......」
    「赵宇安!不要了......这种话。」
    卖身体、诱惑什么的太......纪冉分明就是局外人,他连班上的人都没认识过就被胡乱批评。太委屈他一点了。
    纪冉一看就是明白了,撒手直接坐在楼梯上。这时走廊上其实没太多的人。顶多远处站着一两隻小猫腻着。
    他开着腿双手手肘倚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看着范夏轩。那表情他形容不出来,像是不开心但更多的是怜悯。这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会更加卑微吧?
    「我随便他们怎么讲,但你要是这么在意我可以告诉你。」纪冉对着自己招招手,跟当时在门口一样轻柔的呼唤自己。就连说话也摆脱平常的高傲。此时的纪冉不像纪冉。
    赵宇安早已松手,范夏轩哪能没理由的不过去?见纪冉对自己招手当然就是像小狗一样晃晃尾巴做去他旁边。赵宇安嘟着嘴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倚在墙边。
    「还记得吗?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想让你帮我做一天的值日生打扫。」纪冉见范夏轩坐在他身边,伸了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似乎想提前安慰下自己待会说的话别太自责。
    范夏轩当然记得。那天的值日生是自己跟纪冉。当时好像班级在讨论什么,拖了下课时间。他预计原本五点二十要赶到范海馨的学校去接她,但是导师整整拖了三十分鐘才下课。他很担心范海馨一个女孩站在校门口等他会不会有危险。当时赖海英也因为出差根本没办法去接送。
    同为跟他一样的值日生纪冉却始终不见人影,他打算把自己的份内事做完就赶紧走了。最后一步时纪冉这才慌忙的跑进教室,问能不能自己代替他帮他做一下值日生倒垃圾跟还值日日志送到导师室的工作。但那天真的没办法留下来,范夏轩直接拒绝了。
    「抱歉!我赶时间。」范夏轩直接把包好的两大袋垃圾放在气喘吁吁的纪冉面前,又把写好的日志塞给纪冉。他没仔细看纪冉的表情也没等纪冉的回答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过去。
    那件事过后的几个礼拜他到学校时莫名被围堵,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霸凌。每天跟旧校舍的草皮亲密接触。范夏轩当时完全没预料到原来事情的始因是自己没帮纪冉做值日工作。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要拜託你吗?因为我弟出车祸了。接到通知当下他还没送医院,是他朋友用他的手机打给我的,说是救护车因为上下班时间塞住了,没能这么快赶过来。刚好他车祸的地方离医院骑车只要十分鐘,他朋友想让我直接载过去看会不会快点。」
    纪冉说,他当时人在学校要骑车衝过去那边好歹也要二十分,与其冒着风险过去载他还不如先等救护车到达。但是情急之下他第一要务必须是先抵达现场,但他想起值日生的工作,于是衝到教室打算让范夏轩代替。但当时自己也因为妹妹的关係果断拒绝纪冉的拜託。纪冉说他很生气却又没办法把这事丢在这,他把事情处理完再过去时已经很晚了,他弟弟也已经到医院了。只是救护车整整迟到了快一个小时才来,弟弟被送到医院后除了全身骨折也因为错过黄金时间到院时,器官衰竭死亡。到最后他连弟弟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朋友说,不见也罢。弟弟他最后的面容满脸是血,见了会更难受。
    他请了一段时间的丧假,上学时看见自己仍过得好好的,一股怒气直升。才开始了霸凌的行为。他愤恨自己的残忍拒绝间接让他弟弟死亡,如果那时候他骑车赶了过去或许还有转机。
    「那......为什么现在?」范夏轩颤抖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这种事。他记得有一段时间纪冉请假没来,但不晓得是丧假。范夏轩一个冷颤,鸡皮疙瘩。原来是他害了他弟弟,如果当时自己答应帮他做值日生或许他弟弟还好好的活着。但是时间回到当时,范夏轩还是会跟那时候一样拒绝纪冉的拜託,因为一个是别人的弟弟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纪冉吞了吞口水继续说着,当时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在最后他踢了躺在地上自己的膝盖一脚时看见自己满脸是血,那画面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紧闭的双眸;苍白的面容;被血凝固结块的发丝;在脸上流窜如蜘蛛网的血液;不停颤抖的身躯。这是他踢下膝盖后看见自己的最后一面。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当时想起弟弟朋友描述的。"满脸是血"以及范夏轩不停颤抖的身子,他开始臆测当时弟弟等待救援时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以......你才特地跑回来?」
    纪冉犹豫了会才点点头。
    「平常我也不怎么在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会突然想到。」
    「你对夏夏这么好该不会是因为把他当成你弟弟吧?」赵宇安直接点破这盲点,也瞬间戳破他跟纪冉之间已经如履薄冰的关係。
    把自己当成他已经过世的弟弟吗?这样一来纪冉给自己送早餐、对自己露出别人看不见的表情也说得通了。
    正当纪冉想说些什么时午休鐘声响起,他也闭上嘴看着自己。那表情剎是害怕着什么。范夏轩心里想着,原来纪冉你也有这种表情啊......他看了眼纪冉便跟着赵宇安的脚步回了教室。他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呈现在脸上,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波涛汹涌,一股被名为替代品的潮水在里头翻云覆雨,那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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