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坚持要他滚出我的世界,他滚不走,我自己滚成了呀。
天助自助者,行的。
他静默几秒,说:「行,你问。」
小计谋踏出成功一步,眼色亮了亮,我抿出一抹喜色,下意识跨步向前。
「学长平常最常走哪一条路?」我绝对要绕道而行。
「学长最喜欢去哪里读书?」打死我也不会去那个地方。
「学长最常在哪间教室上课?」如果离得近,只能晚进早出教室。
「学长有没有哪天没有课的?」至少给我一天横行无阻呀。
允修司瞬间冷了脸色,青潭的眸子涌起深沉的寒光,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这气势压得人矮一截。
眨着眼睛,我挺着胸膛,不怕死的执意对视。开玩笑呀,这么丢脸倾倒一堆废问题,搞出我是什么花痴铁粉的形象,要是还得不到答案我不就亏大了。
「无聊,走了。」
他自然是明白我的用意,这么用心良苦是为了躲开他,居然是为了躲开他。
他能知道我是心狠决绝的,约莫没有想到是如此发挥极致。
后来的后来才自他口中骗到他的坦白。他的脑子里总是重叠明静溪的忧伤和jasmine的灿烂阳光,明明是那么截然不同的女生。
他当时一股脑地私自希望将世界的美好捧到我面前。
只是,现在,我嫌弃他特别烦人。
「你怎么不回答我?」硬着头皮再次迈开步子跟上。
「我只让你问,没说会回答你。」他的嗓音依旧不冷不热。
……这个人、这个人,他妈的狡诈呀。
跟学霸打交道就是以卵击石,会灰飞烟灭的,我心里全是眼泪。
「好的,那就、一拍两散。」
轻盈的话音刚落,前方的身影脚步一顿,驀地回首。
我像没察觉一点异动,正想行个小军礼道别。「学长慢走……呃?」
瞠目结舌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人,他这走几步,停、走几步、又停,练习探戈都没他敬业。
男生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闪着意味深长的沉光,他的身上有清冽乾爽的薄荷香气,带着夏末气息的风鼓进了他的衣衫,他们之间仅剩远处人群的喧嚣和风扑打的呼声。
「你在躲我?」他终究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即便已经有了臆测,依然执着我亲自说出口,我的推拒。
才不相信是我做得很明显,肯定是他太敏感小心眼。
嘛、被眾星拱月惯了呀。
努努嘴,歛下眼里一闪即逝的残忍冷光,我要是真犯傻、犯贱,就是利用这份与眾不同赢得他的注意,相信很多人是这样隐性或是明目张胆的认为。
可是,我不是。
可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然而,我又何必对谁解释。
我不懂自己为什么独独对允修司学长冷言冷语,jasmine面对seven明明都是笑顏逐开,偶尔得寸进尺耍赖。
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我凉凉的语气,说:「传说中的、退避三舍。」
良久良久,声音沉如深海,寂寂而平稳。「……你为什么习惯推开人的关心?」男生抿了薄唇。
你为什么习惯推开人的关心?
……你为什么习惯推开人的关心?
在心里反覆咀嚼这句话,狠狠扎在胸口,四肢百骸都不可抑制刺骨痛起来,冷凉的笑意在清丽的面容蔓开。
瞇起眼睛,悉心隐藏眸光中晕满的脆弱与倔强。
他用着近乎责备的口吻,直指他所见的、所感受的,我性格里的荆棘,延伸进他的瞳仁,无非是看成不成熟的彆扭幼稚。
我知道他不是适合谈心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关係。
同时,这时候更不是剖析我自己的良好时机,可是呀,他就站在这里,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直抝得索求一个答案。
眼光微凝,彼此视线彷彿相互锁住,他没有多馀动作,我率先耐不住空气中的尷尬异样,深深长长吸吐一口无声的气息。
太过认真的心神,我清楚看见自己映在他黑色的瞳中。
「一个人不好吗?」
轻浅简单的问句莫名像亙古难解的问题。
飘盪在空间、敲在心尖,漫起更大更大的波澜,无比寂寥。
仰首且毫不避讳地,对上他深沉的眸子,清澈的眼光里迅速垫上一层凉寒,彷彿是从骨子处透出来的别样深刻。
「不用牵就也不用顾忌别人、不用烦恼着虚实、不用被背叛后还必须自怨自艾,当人还在争执妥协午餐要吃什么或是放学后和假日要去哪里玩,我可以多背几页单字、可以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可以逛自己想逛的店。」
「连至亲都会不屑你的心情和意见了,还有谁会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早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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