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饭饱,中秋宫宴的重头戏便要开始。
琏月盼了一晚上的剑舞,据长兄顾司镇所说,是由十二名经选拔而出的金吾卫军士共同献上。司礼监很是看重这场表演,从挑择人选开始就要求尽善尽美,不得出一丝纰漏。
大夏皇室一年中庆典不多,需要大办的也只有上元、中秋以及每年的菩萨诞辰、皇帝诞辰这些节日。因此不可多得能够在御前露脸的机会,更需要小心对待。
永和帝继位时间不长,算到如今也不过将将五六年,前些年更是因战事吃紧,国库紧张,不曾大办宴席。现北境平定,西南又起动荡,只是这股不安的风还未来得及吹进皇城,于是歌舞升平的丝竹袅袅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这些琏月都是不知晓的。
她满含期待地撑着脸,看向鱼贯而入的十二名小郎将们,个个约摸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因这难得面圣的机会,都显出几分拘谨来。
琏月好奇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觉得眼花缭乱。一致的服饰和佩剑,让她倏然间分不清这些少年有何区别。琏月苦恼了半晌,又将目光投向落拓不羁神情兴味正仰倚高座上的那名少年天子。
他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差了太多。六年前,琏月不慎跌入地道,稀里糊涂闯进了人头攒动的朱雀大街,又被正巧卷入一场误会危机中。也是不知怎的,就被那个小少年带了回去。
他的态度起初并不算好,好在琏月并不计较这些,再后来,相处时间长了,琏月才后知后觉发现,那个总是看起来不太着调的‘小九’,对待自己也和兄长们一样看重——甚至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愧意。夲伩首髮站:po1 8b v.co m
没有人教过萧玖岚应该如何与小姑娘相处,他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所付出的照顾、关心,都是建立在他对琏月有所图谋的基础上。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认为自己真能逃过一劫。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弃犬不是琏月,只有他。
“小九”这个名字,就像一个无足轻重的代号,琏月能叫,其他人也能叫。但“萧玖岚”是大夏皇室的第九子,也是唯一在那场鲜血淋漓的夺嫡之争里侥幸活下来的例外,这个名字,除他自己以外,再无人可唤。
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不再有甚么劳什子姓名。
他是天子、是陛下、是一国之君。却再也不能做回她的“小九”。
·
琏月生怕自己同上次一样早早倦了眼,这回刻意控制了下,不要见到什么新奇的吃食就按捺不住。而她这般古怪,自然逃不过有心之人的注视。
还以为是今日的晚宴不够合她胃口,顾司镇牵过幼妹的手,在她掌心里变戏法似的放了颗糯米纸包裹着的饴糖。小姑娘顿时惊喜交加,竟是难以抉择,到底要不要吃。
她想了又想,小心地探出右侧尖细的虎牙,不太平均地分成了两小块,大的给了长兄,小的自己顺手含进了嘴里。
随后含糊不清地催促,“好甜……阿兄,吃。”
琏月正因饴糖的甜蜜滋味而不由得翘起嘴角,却没注意到身旁男子忽地乱了几分的吐息。见他还是没反应,琏月有些困扰,想是因为自己用牙碰了这颗糖,才让兄长犹豫。她顿觉几分羞赦,正要拿回,指尖触上的那一霎,顾司镇环着她手腕,将那颗糖顺势衔去。
湿烫的舌尖卷上她指腹,一阵黏腻如风过无痕,恍若幻觉。
琏月呆愣地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瞧着他。
“是很甜。”顾司镇抿唇笑道。
于是那点怪异很快被她忘却,与人分享的喜悦令她雀跃起来,小姑娘亲昵地追问:“这是哪里寻来的?似乎没见过这种外面还包了一层纸的……子御阿兄可得藏好了,别让他发现。”琏月口中的‘他’是哪一位,他们皆都清楚,又想起顾司翡总是严令禁止她吃太多糖,难免心虚地瞟了眼自己不久前呆过的位置。
“无妨。”顾司镇轻轻摇头,“原是在蓟州城内的小贩处随手买的,想起月牙儿爱吃……只要月牙儿为阿兄保守好这个秘密,就不会被他人知晓。”
“那是自然!”提及如何在老虎眼皮子底下作弊,琏月可谓是经验丰足,虽说每次都坚持不了太久,便会被直接拆穿没收。
一旦有了彼此的秘密,那若有若无的隔阂便又淡了不少。琏月谨慎地把小半颗缓缓融化着的糖块压在了舌根之下,不紧不慢地品味着。
一舞毕,宴席也渐渐进入尾声,照例是一国之君勉励百官的流程,琏月听不懂,也察觉不到甚么趣味。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些君臣尽欢的贺词,这才渐渐尝起了矮几上的几道菜肴。用膳时,她的专注程度远胜习文学礼数倍,竟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见她不应,永和帝身旁的慕总管又提高了些声量:“……请顾小姐宴后暂歇片刻。”
章三十八:水痕收 p o1 8c b .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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