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日，季綵安穿着黑色裙装，拿了广告传单搧风，拎着塑胶袋，摇摇摆摆地走进办公室。
    陈瑀馨忙着打资料，根本没注意到季綵安走近她座位前，一杯冰咖啡贴近颊边，她才反应过来。
    「好冰喔，季綵安，你回来都没说一声的。」陈瑀馨把冰咖啡放到桌面，继续在萤幕上核对资料。
    「你有听说吗？整间公司看起来最没脾气的沄晨，这一两天好像心情不好，跟平常那个笑容满面的他完全不同。」季綵安拉了旁边的空椅子坐下，在她耳边低声。
    「沄晨？我们各自忙各的，这几天没什么跟他说到话。」陈瑀馨插着吸管，脑袋闪过一瞬的记忆：「不过我上次去野餐的时候有遇到他，我看他那天还满开心的啊。」
    「野餐？你跟谁野餐？」
    「梁宇瀚啊，还有我爸妈他们。」
    「你们交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简直可以原地结婚了。」
    「他就只当我是妹妹，我也只当他是哥哥，我们要是结婚的话，我就少了个哥哥，怎么想都不划算。」
    季綵安轻笑出声，带着无奈的眼神摇了摇头：「你这是天真还是真的蠢啊，有谁会无聊跑去当你的假新郎。」
    「我跟他绝对不可能啦，要是真的在一起，他还得叫他朋友一声爸爸，我不能害了他。」陈瑀馨偷偷睞着顾沄晨，他偏着头，正在电话中。
    相较于平日那张时时刻刻都充满灿烂笑意的脸，现在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像个常驻在冰山的冰块脸一样，被吹得冻伤，表情僵硬。
    他还是会笑，不过有点虚假不真实。
    季綵安顺着她的目光瞟去：「那对象如果是沄晨，你觉得如何？」
    「那也不可能，办公室恋爱感觉绑手绑脚的，如果要休假还是出去玩都很麻烦，而且我也当他是好朋友。」陈瑀馨直接打枪，断绝所有可能性。
    季綵安瞅着她，轻叹出声：「郎有情妹无意，也只能这样。」
    陈瑀馨没理睬她，把眼神从顾沄晨身上收回，内心却在猜想那天野餐，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也没听说过他有女友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低调谈恋爱吧，不想被多打扰的那一种。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像鸟兽散般，仓促且慌忙的高跟鞋踩踏声以及皮鞋摩擦声交错着，打卡鐘连连嗶嗶叫了好几声，一室的喧闹顿时消逝，赶着把工作最后一个进度完成的陈瑀馨，丝毫不在意时间，仍然定睛于工作。
    「瑀馨，大家都下班了，你也应该下班了，早早去吃晚餐才不会伤身体。」顾沄晨温和的嗓音落入她的耳畔。
    陈瑀馨转向他，笑得愜意：「大概再十分鐘就可以完成了，而且我也还不饿。」
    「对工作上心固然是好事，但也别太过付出，而把自己身体弄坏了，你这几天都比较晚走，这样不太好。」
    「我真的没事啦，别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赶快下班吧。」
    「既然你说还有十分鐘就能完成，不如我留下来陪你，我们一起离开公司。」顾沄晨拉开椅子，往陈瑀馨身旁坐下，开始滑起手机。
    陈瑀馨手指在键盘上停留：「没关係啦，我一个人可以的。」
    顾沄晨侧身转向她，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但我会担心你。」
    这个答案来得太匆忙，陈瑀馨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怎么样她也是个大人，其实一个人待在公司里加班也不是大事情，他的担心其实是多虑的。
    再说，如果那天见到的女人是顾沄晨的女友，那他现在陪着她，不就容易招致误会？
    只是顾沄晨对她一直都不错，在工作上帮了她不少忙，她也不好意思要他别留下来等她。
    左思右想，陈瑀馨硬着头皮开了话题：「那天野餐的女孩子好漂亮啊，是不是你女友，怎么都没跟大家说一声。」
    这样应该还行吧，不会让他觉得话题离奇吧？
    顾沄晨视线充满不解与困惑，许久才反应过来，轻声解释：「不是，只是很好的朋友，就喜欢跟大家闹来闹去的，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陈瑀馨讶异着：「真的啊？我觉得你们两个很搭耶，像偶像剧里面帅哥美女的主角搭配一样，很抢眼。」
    顾沄晨单刀直入，戳中她的内心：「你跟梁宇瀚似乎也满好的。」
    被问得过于突然，陈瑀馨竟有种不知该怎么应对的念头，只好再把跟季綵安说过的话，重新再搬出来跟顾沄晨讲述一遍。
    「他是好哥哥，我是妹妹，就这样而已。」陈瑀馨把档案存好后，关上电脑，拎起包包：「我工作完成了，可以离开公司了。」
    「我还想说上次说好的展览没办法约你去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顾沄晨站起身，把椅子推进桌下。
    陈瑀馨这回是再笨都听出一些端倪了，只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也可能是她多心了，才会以为顾沄晨是那样的吧。
    步出办公室后，顾沄晨按了下楼键，跟陈瑀馨一同等待电梯到来。
    此刻，陈瑀馨延续刚才的话题：「还是可以一起出门啊，我也想看那个展览。」
    电梯在他们的楼层停下，门开了，顾沄晨让陈瑀馨先进去。
    顾沄晨按了楼层键，又按了关门钮：「到时候我载你去？」
    陈瑀馨朝他盛开繁花绽放的笑靨：「我到时候再看看好了。」
    话一说完，手机就在包包里响起，陈瑀馨匆匆一瞥，是一通不明来电，但她仍是按下通话键接听。
    讯号不好，导致她也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
    走出电梯，一楼管理室外驀然临到的宝蓝色轿车，吸引她眼目，一双眼睛狐疑瞥着，随着开车门的动作，答案也呼之欲出。
    「瑀馨，我们来接你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餐吧！」梁初寧兴奋地朝她招手，大声呼唤。
    「我还想说梁宇瀚怎么可能有间情逸致来找我。」陈瑀馨朝身旁的顾沄晨说着：「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顾沄晨笑着点头，脚步却未曾移动，停驻在原地，目送她缓缓消失在他的眼眸里。
    陈瑀馨一靠近车子，自然而然地就开了后座的门：「我还想说那个不明来电是谁，结果是你们？」
    同时待在后座的梁初寧点了点头：「梁宇瀚换电话号码了，这是他的新号码。」
    「换电话？该不会是感情债欠得太多，才换掉了吧。」陈瑀馨不免还是先嘲讽他，这是他们一贯的乐趣，有什么事情先嘲笑对方再说。
    梁宇瀚透过车内后视镜，淡淡地瞪视她：「真的要为感情债换电话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我？我干嘛换电话。」陈瑀馨驳斥着，她哪来的感情债。
    「有人喜欢你，这都感觉不出来？」梁宇瀚有意无意地提点着。